氣的人的手筆。
書院談笑皆鴻儒,往來無白丁。喜歡進藏書樓又文化不是太高的,只有賀夫人一人。
但是幾個點,幾行線,沒有任何參考意義。
鐵慈卻沒有把書丟開,凝視那些點點畫畫,忽然翻開了之前翻過的一本遊記。
那本書說是遊記,倒像是異形異事錄,裡頭記載傳說中的地方和神獸,都是現實中不可考的那種。文字佶屈聱牙,用典古老晦澀,是那種賀夫人看也看不懂的型別,倒是有一些插畫,奇形怪狀。
那書因為書院的學生也大多看不懂,所以看的人少,保護得很好,書中也有批註,文辭幽默,頗有見解,卻是賀梓的字跡。
鐵慈認真地看那字,又湊上燈光,轉換角度,和前面那本書上的劃線墨跡比對。
容蔚也看出來了,道:“這兩本書上用的墨,似乎與別處不同。”
在不同的角度光線下,可以看見這兩本書上的墨跡,微微反射著紫青斑斕的光。
“燕南丹霞所產之墨,因為含有一種稀有的礦石,燈光下能反射紫青之光。號稱紫電青霜,並有淡淡松香。現在香氣估計聞不著了,但是光澤仍在。這墨極其稀少名貴。賀梓夫婦應該用的都是這種墨。”鐵慈指著賀梓批註下一點看似不經意的點點劃劃,“因為墨珍貴,所以賀先生用得比較儉省,下筆收斂,那就不該有這些點點劃劃,那是賀夫人畫的。賀梓說她認字,但就這兩本書看來,她認的字實在不多,不喜歡寫,所以她有在自己有感觸的文字下點畫的習慣。”
說到這裡也就明白了,兩人分頭再次放開那些遊記,專門找下面有點點畫畫的部分。
有很多人也喜歡自己加圈加重,但是賀夫人用的墨是不同的,看顏色就知道了。
這回找出來三本書,再將裡頭底下加點的字句摘錄。
“……落……磯……雁……三……左……庫……醜……三……武……刻……防……換……千……柄……下……地……時……”
比對出來一堆莫名其妙的字,怎麼看也不像是傾訴心事的組合。
鐵慈抄錄好這些字,準備回去研究,再過會兒天要亮了。
忽然一陣風過,唰唰吹起那本賀梓批註的遊記,書卷裡各色地圖異獸圖插圖嘩嘩快翻,上頭的塗黑畫線連綿一片……鐵慈猛地一伸手,壓住了書。
她的手將書壓折,兩幅插圖一前一後連在了一起,其中兩處邊緣線直接連在了一起,而那處邊緣線上有一片黑影。
鐵慈又翻過幾頁,找到上一張圖,按住,三張圖依舊連在一起,那片黑影在圖的上方,輪廓變得清晰起來。
鐵慈凝視著那圖,臉色微微變了。
隨即她收起了這幾本書,用自己帶來的袋子裝了,道:“我回去慢慢研究。”
容蔚瞟她一眼,明知道她有所收穫,但不打算說。他也不問,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兩人在筐子裡隨便找了幾本書,塞在書架缺口處,將書架重新放滿便下樓。
出了門風一吹,注意力轉移,鐵慈忽然覺得頭癢起來,隨即想起傍晚在舍間洗澡時候的囧事,當時門口守衛太尬,以至於她頭髮都沒完全衝乾淨,就匆匆起來了。
在樓下看見一池水,那頭癢得越發劇烈。鐵慈忍住了想要不斷搔癢的手,打算等下經過留香湖,洗個頭算了。
容蔚忽然抬手去摸她的頭髮,鐵慈一讓,容蔚卻已經從她頭髮上取下了什麼,一看,駭笑:“你這是……留著胰子當夜宵?”
鐵慈一看,居然是一塊凝結的胰子屑!
不行了受不了了!
鐵慈抬腿就對外跑,直衝到留香湖邊,解了頭髮,往水裡一浸。
身後容蔚跟了來,笑道:“雖說天熱了,但這麼涼水洗頭也不怕著涼。”
鐵慈蹲在湖邊,將長髮嘩啦啦在水裡洗菜般洗,身邊忽然蹲下一個人,攥住了她的發,道:“對頭髮好一點,不然年紀輕輕,它就離你而去,風一吹牛山濯濯,怪淒涼的。”
鐵慈噗嗤一聲。
風從湖面上蕩過,對岸蓮葉田田,花在綠盤下安睡,枝蔓在碧水中亭亭,鴛鴦在水上蔓下交頸,天鵝們埋著頭,雪羽間探出深紅的長喙,寧謐的睡眠中想必沒有一隻鐵鍋。
身邊的人在輕輕滌盪她的長髮,雪白的指掌入水晶瑩,指掌間散開一匹烏黑的緞子。
天地沉靜,唯餘水聲微響,細微的嘩嘩聲像潑在心的堤岸上,溼潤的,晶瑩的,裡頭慢慢開出嬌嫩的花骨朵兒,迎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