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一段,沒有回頭,身後卻忽然有腳步聲追了上來。
卻是沈母,一把抓住了沈謐,望著他,要說什麼卻好久沒說出來。
沈謐不看她,笑道:“母親,那是不是等您的車?我送您過去。”
沈母看一眼那結實講究的大車,臉色猛地爆紅。默不作聲走了過去,不知對車伕說了什麼,那車伕便將車趕走了。
沈謐要勸,畢竟這裡離滋陽縣還遠,沒車是不行的。
沈母道:“我……我陪你去鎮上,去那裡再僱一輛。”
之後母子便沒說話,沈母的目光一直在兒子手上轉,越看頭越低。
以前問過兒子手上繭子怎麼這麼多,兒子說練字練的,可如今看別的書生,誰又有這麼多繭子和小傷痕印子呢。
身邊小姑娘忽然拉了拉母親衣襟,怯生生道:“娘,我走不動了……”
鐵慈看一眼那些山民孩子,有一些也是女孩,和她年齡相仿,走這山路如履平地,還揹著筐。
沈母輕聲道:“來,娘揹你。”
沈謐卻已經走過去,笑道:“哥哥背。”
沈母看著揹著妹妹的兒子,行路輕捷,顯然慣走山路。
忽然就想起他幼時體弱多病,別說山路,平路多走幾步也嫌累,總要她背。
曾幾何時,在自己背上呢噥軟語的嬌兒,長成了這般堅硬脊骨了呢。
他於無聲處負了她們母女前行,而她那時在做什麼?先沉浸在家變的悲痛中不能起身,折騰壞了身子,再成了攀附著他生存的軟藤,從不曾直起腰來,真正做好一個母親。
沈母的手指,深深絞進衣襟裡。
鐵慈冷眼看著,心想,還有救。
這樣的場景總讓她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她加快了腳步。
不多時到了鎮子上,沈謐還有事要做,直接幫母親僱了輛小車,要送她們回去。
沈母一時也無法面對兒子,臨上車前才猶豫地道:“你若得閒,便回去一趟,母親有話想和你說。”又看看天,道:“不過這幾日倒不必趕路,怕是會有大風雨。”
沈謐恭敬應了,眼看車簾放下,便要轉身。
車簾忽然又掀開,沈母在他身後道:“我看見你那袋子裡有紙條交代要的繡樣,方才路過集市,瞧著那些繡樣,還不如母親的,回頭若再有這樣的活計,你可以託人下山交給母親。”
沈謐回頭,眼眸彎起,溫柔地道:“好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