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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慈每當這時就開始懷念閨蜜顧小小,心想小小發下豪言壯語要跟來的,到現在也沒成功,不曉得是不是被他爹把狗腿給打斷了,否則有他在,自己的被子保證和豆腐塊一樣,飛羽也一定會被他一天三頓飯暴打不可。
她自己其實也是個習慣講究整潔的,但懶得和飛羽計較,過去撿起掉下床的被子,往飛羽身上胡亂一裹,鏟垃圾一樣往榻裡一推,自己坐在榻邊,披上外袍。
“大爺你要出去?”飛羽從被子裡探出頭來。
雪白的被角裹著同樣雪白的一張臉,眼睫烏黑濃麗,這個角度看人,勾魂攝魄一般。
鐵慈捏一把她的臉,笑道:“大爺出去給你找個姐妹來作伴。”
“那我要親自掌眼。”飛羽也坐起身。
“好好養養你的腳吧,回頭我帶東西給你吃,想吃什麼?”
飛羽趴在被子上,笑吟吟看她,拖長聲調道:“想吃——”
她調子拖得長長的,鐵慈等了半晌還沒拖完,懶得再等她,擺擺手跨出門外。
她出了門,飛羽才停了那拖長的調,挑挑眉,曼聲道:“……你啊!”
……
鐵慈去了人流最熱鬧的廟宇處,一般這裡都會停留很多攤販,果然在一座道觀的廊簷下看見了賣那種小魚乾的,是當地特產,只有本地的河流裡有,也只有本地人會做。
那容蔚就確實是回遼東去了。
證實了這點的鐵慈心情有點低落,坐在一家賣餛飩的攤子前,看外頭大雨傾盆。聽著來躲雨的人討論兩日暴雨,橫貫海右的鏡河水面暴漲。又說漁民們近日好收成,但是漁稅又漲了,有個漁民被水草絆住腳淹死了,家裡依舊無錢發喪等等閒話。
遠遠地,看見有馬車過來,有人坐在車轅上,捧著個地圖在問路,這種潮溼悶熱天氣,車鏈子拉得緊緊的,想必裡面是不方面露面的大家閨秀。
那馬車上泥跡點點,車輪磨損,顯然是走長路的外地客,本地的一幫閒漢立即圍了上去,這些大多是各家暗娼寮子的龜公,都是些年老色衰的妓子和地痞混混聯合起來,租個房子,日常拉些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客,如一群盤踞在盤絲洞裡的母蜘蛛,探出長長的絲,黏著一個是一個,運氣好,倒也軟玉溫香一夜天,臨走還能剩下條內褲,運氣不好,就此失蹤了也是有的。
鐵慈是個外地人,前兒剛來的時候也曾被拉過,但是飛羽一探頭,那些人便悻悻而走,沒說的,身邊有那麼個美人,誰還會去逛暗門。
二師兄卻是經常在外面跑的,當時就彈出一枚碎銀,打破了領頭的腦袋。用二師兄的話來說,這是對當地的地痞混混們的示威警告,讓他們別以為自己等人是肥羊,就想些什麼歪點子。老實一邊待著,大家清淨。
所以確實挺清淨的,鐵慈目光在那輛馬車上掃過,並不關心這外地人接下來的豔遇,起身回去了。
走的時候還不忘記給飛羽帶了幾樣小食,油紙包包了,揣在懷中。
她打著傘,經過那輛問路的馬車,感覺那簾子微微一動,裡頭人似乎輕輕“咦”了一聲。
但鐵慈也沒注意,闊大的油紙傘遮住了她大半身,很快消失在街巷盡頭。
回到客棧時,她在廊簷下收了傘,正看見二師兄站在廊簷下,對著一泊水窪搔首弄姿,這傢伙今天換了一身衣服,鐵甲長靴紅披風,赫然是師父畫本上的騎士服裝,腰上還挎著西洋劍,手裡還拎著一個巨大的袋子。
鐵慈停住腳步,心想這傢伙閒得無聊又玩起靠絲了,那袋子裡是什麼?不會是另一套衣服吧?
二師兄自己喜歡靠絲,還喜歡拉著師兄弟姐妹一起靠絲,可惜師兄弟姐妹們大多數都不給面子,鐵慈性情好,小時候還肯陪他玩玩,大了也就各種謝絕,笑話,那些奇裝異服,動不動露胸口露大腿,這要給別人看見了,彈劾她的奏章能堆滿重明宮。
她遙遙看著,看二師兄像個花公雞一般顧盼自憐半晌,才拎著袋子溜溜達達上了樓,先往飛羽房間探了探頭,大概是看見沒人,又去了鐵慈房間,站在門口,昂首等著裡面的人招呼。
裡面的人沒動靜。
飛羽正抱著鐵慈的被子睡得香,聽見動靜也不理。
二師兄咳嗽一聲。
過了一會,再咳一聲。
半晌之後,他忍無可忍,敲了敲門。
飛羽這才懶洋洋轉過來,一眼看見門口的人,一怔,下意識去摸刀,隨即反應過來這是那個二傻子。
二傻子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