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並不是閉門傳藝,而是要徒弟挑著磨鏡的擔子,跟著他穿州過縣跑的。(磨鏡是古代的一種職業,古代用的是銅鏡,每隔一些時候,便要將銅鏡磨光。)所以方闢符的江湖經驗實在不少。聶隱娘暗暗好笑,“師父叫我照料他,其實應該反過來叫他照料我才對。”她可沒想到師父此舉另有私心。
他們馬快,不過七天,已到了興平,這是一個相當興旺的市鎮,從興平到長安,騎著馬只不過是兩天路程了。時近黃昏,一行三人便到興平鎮上,挑了一家最大的客店投宿。
走到客店門前,史若梅忽地“咦”了一聲,說道:“哪裡來的這兩匹好馬!”聶隱娘舉目一觀,只見門外空地的拴馬樁子,早已係有十多匹客商的騾馬,其中有兩匹馬卓然不群,一匹通體火紅,一匹渾身雪白,一看就知是千金難買的駿馬。史若梅悄聲說道:“這是康居種名馬,從前牟世傑劫奪的那批御馬,就是這一種了。我曾騎過一匹,但卻也比不上這兩匹的神駿!”
聶隱娘吃了一驚,心道,“難道是有大內高手在此?”她把自己的馬繫好,悄悄走近去看那兩匹名駒。原來御馬定有內府的烙印,與眾不同。只見那兩匹馬一點疤痕都沒有,更不用說老大一塊的烙印了。
那兩匹馬甚通靈性,見有生人走近,而且不斷的打量它們,忽然都發了脾氣,嘶叫起來,振鬃揚蹄,便要踢聶隱娘。聶隱娘連忙避開。就在此時,只聽得一聲喝道:“你找死麼?膽敢逗你爺爺的坐騎!”
只見客店門開,有個人伸出頭來,戴指而罵,生得好一副怪相,就似《西遊記》描繪的那個豬八戒一般,豬鼻朝天,額頭平塌,滿頭黃髮,用個金環束住,似是個西域頭陀,一看就令人憎厭。史若梅忍不住怒氣,回罵過去道:“豈有此理,看一看有什麼打緊,你就出口傷人?”聶隱娘連忙將她按住,陪笑說道:“大師休怪,我從未曾見過如此神駿的龍駒,不覺多看了兩眼了。”
那頭陀見聶史二人是軍官打扮,聶隱娘又誇讚了他的好馬,向他賠了禮,怒氣就消了幾分。但對史若梅卻仍有故意,狠狠地盯了她兩眼。
正在雙方想要發作而未曾發作的時候,又有一個人走出門口,將那頭陀拉著,笑道:“難得這兩位大人賞識咱們的坐騎,師兄,你應該高興才是。”暗暗向那頭陀打了一個眼色,那頭陀怔了一怔,忽地和顏悅色的抱拳說道:“灑家生來暴躁,剛才不知是兩位大人,多多得罪了,休怪,休怪。”
那頭陀的同伴也是個西域人,但卻是俗家打扮,獅鼻虎口,比那頭陀英俊多了。可是他那時眼睛陰沉沉的,一看也就知道比那頭陀狡猾得多。他向聶史二人仔細打量了一番,便上來請教:“兩位大人高姓大名,上哪兒公幹?”史若梅正要罵道:“關你什麼事?”話未出口,聶隱娘已悄悄地拉了她一把,隨即捏了兩個假名字說了。那人說道:“哦,原來兩位大人也是上長安的,長安過幾日有個英雄大會,正好趕得上這趟熱鬧。”矗隱娘淡淡說道:“是嗎?對不住,咱們有公事在身,恕不多敘了。”那人碰了個軟釘子,訕訕走開。
聶史方三人走進客店,只見那頭陀和掌櫃的又鬧起來、那掌櫃的打躬作揖說道:“實在對不起,上房已有人住了。大師,我給你準備這間房子也是向南的,比上房其實也差不了多少,你就將就住一晚吧。”那頭陀大喝道:“胡說,你為什麼不把上房留給我?哼,有人住了?叫他搬出來,讓給我!”那掌櫃哭喪著臉道:“那位客人是先來的。”頭陀怒道:“管他先來後來,你敢下聽我的吩咐?”
忽聽得一個清脆的少女聲音冷冷說道:“這樣蠻不講理的人可還真是少見!”眾人眼睛一亮,只見一個容光迫人的美貌女子已站在那頭陀的面前。
那頭陀想不到上房的客人竟是如此美貌的少女,不覺呆了一呆,似是被她的容光所懾,脾氣也發不出來了。那少女哼了一聲道:“你憑什麼要我搬出來讓給你?”
那頭陀給罵得啞口無聲,倘若對方是個大漢,他那雙拳頭早就打過去了,但對方是個千嬌百媚的女子,他的拳頭雖然粗大,卻怎生打得下去?那獅鼻人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少女,忽地走上前去,向那頭陀嘰嘰咕咕他說了幾句,說的大約是西域方言,誰也不懂。
那少女越發生氣,“哼”了一聲,冷冷說道:“你們鬼鬼祟祟的商量什麼?要打架就上來!”
那獅鼻人笑道:“姑娘誤會了,我是勸我師兄向你賠禮。”那頭陀似是怔了一怔,臉上的神色甚為古怪,但聽了仙師弟的話,卻是奉命唯謹,果然施了一禮,賠罪道:“哪有男子漢要女人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