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碰上閆賀安。
想起一貫認真負責的張堯,安潯真覺得張堯罪不至此。他猶豫了幾秒,還是開口道:“閆賀安。”
閆賀安筆下不停,低頭狂寫,嘴上應了聲:“幹嘛?”
安潯尋找合適的措辭:“檢討你就打算這麼交上去?”
閆賀安莫名其妙地扭頭看著他:“不然呢,我還給塑封裱起來嗎?”
安潯:“……”
閆賀安的啟蒙老師到底是誰。
他的腦回路為什麼跟別人不一樣。
店裡目前沒有客人,也沒有新的外賣單子進來。
安潯估算了下,在下班前,他應該有時間把這個問題解決,救張堯一命。
“重寫吧。”安潯陳述事實,言簡意賅:“你這樣交上去,張堯會當場去世。”
閆賀安一愣:“……我的文采如此驚人?到既生瑜何生亮的地步了?”
安潯沉默片刻:“自信有時候是好事,有時候是病。”
閆賀安歪頭:“是錯覺嗎,我覺得你在罵我。”
安潯平靜糾正:“不是錯覺。”
閆賀安:“…………”
閆賀安嘴角下壓皺起臉,安潯不為所動。
“重寫吧。作為那杯飲料的回報,我說你寫。”
“真假,你有什麼目的。”閆賀安懷疑且略帶警惕地看著安潯。
“突然對我這麼好,我總覺得是黃鼠狼給雞拜年。”
安潯:“誰是雞?”
閆賀安:“……”
好,行。沒發現安潯嘴皮子這麼利索,說不過他。
勤勤懇懇寫了兩小時的閆賀安看看快要完成的檢討,又看看難得釋放出一丁點“同學愛”的安潯,為難地揪住頭頂一撮頭髮。
“行吧。”?閆賀安隨便翻了一頁新的紙,咔咔挨個掰了下指節,把旁邊的椅子拉開:“坐這兒說。”
安潯沒反駁,店裡還有別人在,他也不想說得太大聲。
他依言在閆賀安旁邊坐下來,不快不慢地開口:“先寫標題,檢討書。”
過了會兒,後廚的師傅給安潯盛了一碗吃的給他拿過來,讓他倆邊吃邊寫。
“謝謝師傅。”
安潯餓得久了,胃早就沒感覺了,吃得很慢。
他拍了張照,發給他媽文靜雅看,不影響嘴上不帶感情地低聲念:“對此我深刻反省,以後不會在教室打遊戲。我不該浪費寶貴的時間,會抓緊高中最後的兩年,努力學習,儘可能考一個好大學,不辜負老師對我的期望……”
閆賀安筆尖停了停,轉頭看著安潯:“我不打算上大學,這句就算了。”
安潯正給他媽發訊息,指尖一頓,偏過頭:“什麼?”
“我志不在唸書。”閆賀安託著下巴,握著筆的手輕鬆地轉了兩圈,聳聳肩笑了笑,“我在學校裡沒找到努力的意義,不想考完本科考碩博,念個沒完。”
“高中三年我想念完,是為了穿校服。”閆賀安指了指椅背上搭著的校服外套,笑得一臉燦爛真摯,“我喜歡校服。”
安潯靜靜看著他,沒說話。
半晌,他收回視線繼續打字發訊息,語氣無所謂道:“你就這麼寫,裝一裝,張堯後兩年都不會再追著你跑。”
閆賀安不情願:“騙人不好,我不愛騙人。”
“適當的善意的謊言,對所有人都好。”安潯發完訊息鎖屏,抬頭看著閆賀安,“你如果跟張堯誠實地說你不想念大學,信不信未來的七百多天,張堯會每天找你做思想工作?”
閆賀安:“……”
草。他想象了一下,以張堯負責任的程度和一腔未涼的熱血,拼命試圖“拯救”他這種失足青少年的可能性超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正義且富有原則的閆賀安以光速妥協:“好的安老師,就按你說的寫吧。”
安潯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孺子可教。”
閆賀安之前都是十二點以前就回家,今天為了寫檢討,一轉眼多待了一個小時。
兩千字寫完,許久沒一次性寫過這麼多字的閆賀安甩了甩手腕,困得揉了把臉。
安潯正在做收尾工作了,這個時間點一般不會有堂吃了,打掃可以提前半小時弄完。
他把椅子挨個放到桌面上,拖地。
安潯動作不拖拉,仔細但是很快。
桌子周圍有客人掉在地上的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