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蕙紅著臉答。
“不是老爺欺侮你,這是事先講好的規矩,咱不能改變,徐兄,你說呢?”
“對,不能變。”徐爵故意唬起臉,粗聲說道,“你不喝,俺們就往你嘴裡灌。”
妙蕙小小年紀,沒見過這陣勢,竟嚇得眼眶裡噙滿淚水。妙蘭見此連忙解圍,伸手過去拿那酒盞,說:
“妙蕙年小,從來酒不沾唇,這三杯酒,我替她喝了。”
“慢!”郝一標攔住妙蘭的手,說,“你跟我是一對兒,他們那對兒的事與你有何相干?要代,也輪不到你代。”說著,拿眼睃著遊七。
遊七見妙蕙嚇成那個樣子,心裡早已動了惻隱之心,想替她代酒,只是無從開口,這會兒逮著郝一標的話把兒,連忙說道:
“郝老弟的意思,是要我遊某吃下這三杯酒是不是?”
“你吃嘛,就不是三杯。”郝一標擠著眼,拖腔拖調地說。
“多少?”
“翻倍,六杯。”郝一標做了手勢。
“你這是欺負人。”
遊七想爭辯,但徐爵與郝一標兩個不由分說,站起身來,架著他一連灌了滿滿六杯,灌得太急,遊七嗆著氣管,猛猛地咳了好一陣子。
把遊七捉弄了一盤,徐爵心中甚為快活,又轉向郝一標,說道:“郝老弟,現在輪到你了。”
郝一標趁笑鬧時早已想好了四句,這時他主動把弓鞋放到妙蘭頭上,清清嗓子,念道:
左手相同綾絹紗,
頭上相同官宦家。
不是這官宦家,
如何用得許多綾絹紗。
才說完,徐爵嘴一癟,揶揄道:“郝老弟,方才罰了遊七六杯,就因他文不對題,看看你,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不行,也得罰酒。”
遊七聽到“綾絹紗”,頓時又想起收購胡椒蘇木的事,忍不住又問道:
“郝老闆不提便罷,這一提又讓我想起正事兒,讓你收購胡椒蘇木的事,你究竟答應不答應?”
郝一標趁著瘋鬧,壯著膽問:“我若是答應了,你家首輔大人,給我何等回報?”
遊七不正面回答,只是反問道:“你聽說過,我家老爺啥時候兒虧待過人。”
“既如此說,這個忙我幫了。”
郝一標話音一落,徐爵立即跟上一句:“郝老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咱只提醒你,不要馬吃石灰,落得一張白殼子嘴。”
這話暗含威脅,郝一標哪能聽不懂,他把茶杯一舉,說道:“我郝某向來說一不二,來,先喝酒。”
三人又一起碰杯,�兒盡了。
遊七與徐、郝兩位說話時,一隻手老是在妙蕙的大腿上揉揉捏捏,他以為有桌面遮著別人看不見,卻不知徐爵是個中老手,單看他上半截晃動的肩膀便已明瞭一切,等他酒杯放下,徐爵就取笑道:
“老遊,看你那隻左手,像得了羊癲瘋,在底下抓撓什麼?憐香惜玉也不是這個憐法。”
郝一標早就看到了這個“貓膩”,徐爵剛說完,他就笑得喉嚨裡嗝兒嗝兒直響。這回,姑子們也跟著竊笑起來。
遊七臉紅紅的賠著一笑,把手抽了回來,搭訕著說:“我遊某今夜著了你們的道兒,你們夥起來欺侮老實人。”
郝一標止住笑,說道:“尊兄可別錯怪好人,愚弟與徐兄哪敢擠兌你。來來來,你先把三杯酒吃下,下頭還有好事。”
“怎麼成了我吃罰酒?應該是你!”
遊七手指著郝一標,徐爵插進來說:
“不是罰酒,是喜酒。”
“喜酒,哪來的喜,不吃不吃。”
遊七認準他們聯手誆他,伸手按了酒盞,說什麼也不肯喝。
“這好的喜酒你不喝,好,你不喝我喝。”
徐爵一手執盞,一手執壺,頃刻間就滿飲了三杯。他這一舉動把遊七搞糊塗了,狐疑地問:
“究竟有何喜事?”
“你先喝,喝了我講。”
遊七無奈,只得咬著牙又吞了三杯。
看他酒入喉嚨,郝一標一拍手,可著嗓子叫道,“現在,新郎新娘入——洞房。”
“洞房,哪兒有洞房?”遊七吃了一驚。
“遊郎,請牽起妙蕙娘子的手,這邊走。”
郝一標油腔滑調逗人捧腹。遊七睃眼看徐爵,只見他早就摟著妙芝的腰肢,急不可耐繞過酒桌後面的一道七折玉雕屏風。遊七也牽著妙蕙跟了過去。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