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
馬周如此窮困潦倒,偏有一身傲骨,不願意接受別人的憐惜施捨,便只能跟販夫走卒們滾在大通鋪裡,是住不起上房的。
左少陽撩衣袍跨過後院臭烘烘的水溝,繞過滿地的垃圾,來到大通鋪門外,往裡一瞧,只見這大通鋪真夠長的,上面被褥亂七八糟堆放著,此刻大白天的,大多數人都出去幹活去了,只有幾個老幼婦孺在炕上活坐或躺,瞧見左少陽錦衣玉帶,竟來這種地方,不覺都把詫異的眼神投了過去。
左少陽瞧見正是馬周,笑道:“馬兄,你怎麼大白天的睡大覺啊?嘿嘿”避開地上亂七八糟的行李包裹,來到馬周的炕邊上坐下,炕很硬,簡直就是把床單直接鋪在硬梆梆的炕上似的,不僅咯著屁股疼,還涼颼颼的。
“不用了,我知道,你想問我任官的情況,反正是丟人的事,在哪裡說都是丟人,——我被放到獎州夜郎縣當縣衙糧倉的計吏”
第425章 走馬上任
獎州夜郎縣在唐朝是流放之所,屬於十分偏僻荒涼的州縣。糧倉計吏是縣衙糧倉管糧食登記工作的會計。只是個流外七等的小吏,連品秩都沒有。而馬周志存高遠,這一次會試又取得了最難的秀才科第三名探花郎的優異成績,卻想不到只被分配到了一個差得不能再差的窮鄉僻壤的縣裡擔任一個糧站的會計難怪他要鬱悶得大白天矇頭大睡了。
左少陽因為以前對做官沒什麼興趣,所以對唐朝官制不太瞭解,也不知道這糧倉計吏是個什麼官,不過聽著也不是什麼像樣的官,又聽夜郎二字,便知肯定是偏僻之極的地方,臉上笑容不禁僵住了。
在馬周眼裡,這個計吏簡直是一種侮辱,但是在大通鋪的這些反覆走卒眼中,這到底是個官家人,又聽他們說的話,便知道是進京趕考的舉人,中了進士,只當了一個小地方的小吏,瞧向他的目光,敬畏的同時有夾雜著一些幸災樂禍的味道在裡面,讓馬周更不舒服,抓住被子刷的一聲又把頭矇住了。
左少陽有些尷尬,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被子,低聲道:“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我走了。”
說罷,起身往外就走。
眼看著走到了門口了,馬周掀開被子叫道:“等等左兄”說罷下了車,耷拉著一雙破鞋追到門口,拱手道:“感謝你來探望我。抱歉,適才我心情不好,多有得罪”
左少陽也拱了拱手:“無妨,換成誰都很心情不好的。我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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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什麼官?”
“也是個芝麻小官,——太醫署東南醫館的醫正。”
“比我強多了,至少有品秩了,而且留在了京城嘛。”
“馬兄有何打算?何時赴任?小弟給你踐行。”
“不用了”馬周黯然道,“我心情不好,不想見人,睡上兩天再說,或許什麼時候想通了就走了。你不用管我的”
左少陽知道他是個性情中人,而且很孤傲,他既然這麼說了,就任由他就是,便拱手道:“那好,那咱們就此別過,他日馬兄進京來,別忘了打聲招呼,家門往哪開你都知道。”
“好一定”說罷,馬周長揖一禮,轉身進了大通鋪。
左少陽搖搖頭,出了客棧,回到了家裡。
左家裡,白芷寒正在做飯的時候,伍舒來了,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帶著兩個僕從,挑了一挑的綾羅綢緞各色禮物,說來謝師來的。說是謝左貴老爹,實際上是謝左少陽,如果沒有左少陽替考,後面又幫他拿到了保薦,他是沒辦法參加醫舉會試的,這個官也就得不到。
左貴老爹不知道左少陽替伍舒代考的事情,雖然伍舒拜他為師,卻一天也沒教過他,但人家還是認自己這個師父,所以很高興,招呼他坐下說話,留他一起吃晚飯。
酒宴準備妥當,左貴老爹坐在正席,伍舒和左少陽夫妻,還有白芷寒在一旁相陪。圍坐一起,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左貴老爹醺醺然,開始給左少陽和伍舒兩人指點做官之道。
喬巧兒和白芷寒只敬了幾杯之後,吃過飯,便退下了,只剩三個大老爺們喝。左少陽和伍舒都一個勁給左貴老爹敬酒。左貴本來酒量就差,加上高興,酒到杯乾,很快就喝醉了,丁小三把他攙扶下去休息了。大堂酒席上便只剩下左少陽和伍舒還在喝。
連替考都是人家左少陽幫忙的,伍舒比左少陽喝得還大,心中也高興,就不瞞著了,神秘兮兮低聲道:“師兄,,你這話是,說對了,為了這個官,從開始找人替考,到送錢買官,那個地方不花錢?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