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太小心地提著裝藥的砂罐往回走。她兒子和兒媳一商量,覺得還是不妥當,低聲商議了幾句之後,牛老太的兒子趕上母親身邊,低聲問道:“娘,當真給爹吃這藥嗎?裡面可加了四兩附片喲只怕會中毒的”
“娘昨日也吃了,雖然沒這麼多,卻也超量了,你沒聽昨日他們說的話嗎?那時候你怎麼不阻止娘吃藥呢?”
牛老太的兒子有些尷尬撓撓頭:“昨日劉醫正說了,慢慢喝一點,看看情況再接著喝,如果有問題就立即停藥,所以想著問題不大,咱們今日也可以這樣啊,先給爹少喝一點,看看情況再定啊?”
“不用”牛老太道,“你爹不比我,我那只是流鼻血,病也不算大,大夫說了,你爹可能熬不了多少時日了,隨時都可能嚥氣,今日他的精神又比前幾日差了很多,話都已經不能說了,所以不能再等,得馬上用藥。昨日為娘已經服用過,並沒有什麼中毒的症狀,為娘信得過這新來的左大夫,他這藥能不能治你爹的病還不好說,但是肯定不會中毒的。人家是醫舉探花郎連廖醫監都誇他藥方好呢”
“對對這倒是。”牛老太的兒子連聲附和。
回到家裡,跟著來的太醫署醫工、學生和病患又不是來瞧病的,而是來瞧熱鬧的,也就不好進屋,都散在牛家外面的小巷裡,有幾個跟牛家比較熟的街坊就搭著訕進屋探望觀瞧。
牛老太也任由他們瞧著,回到家,便拿來一個大瓷碗倒了一大碗湯藥,天氣寒冷,走著一路回來,砂鍋裡的湯藥已經溫了,馬上就可以服用。
牛把式雖然偏癱已經不能說話,但是神志還是比較清楚的,也能自己喝東西,牛老太攙扶著他慢慢地把這一碗湯藥服下。然後給他加了個枕頭,讓他斜斜靠著。
熟識的幾個街坊跟牛把式和牛夫人東拉西扯說著閒話等著看牛把式的反應,牛老太也不說別的,她心裡也希望這些人在,這樣如果萬一發生偏差,中毒了,也有人幫忙往醫館裡抬。外面的醫工們也可以請他們幫忙急救。所以餵了湯藥之後,想了想,又把門口瞧熱鬧的醫工、太醫署學館的學生們讓了進來,裡屋坐不下,就在大堂坐著等。
等了足足一個時辰,牛把式不僅沒有中毒的症狀,甚至精神還比先前略好了些,瞧熱鬧的人便灰溜溜走了,關心這醫案的醫工和學生,則是又驚又喜,想不到世上還真有超劑量五倍用附子不中毒的。
以後要看的,便是這藥到底有沒有用了,如果有用,那當真是一個奇妙的方劑啊。只不過這一時半會瞧不見的,所以醫工、學員們探望過之後便告辭回去了。
牛家人也是異常的歡喜,送走了醫工等人,把門關上,圍坐在牛把式炕邊說話。
牛家兒子道:“娘,剛才左大夫問杜家的事情,得虧你機靈沒有說出來,要不然,讓杜家知道了,只怕又要惹出許多是非來。
牛把式喉嚨裡嗬嗬連聲,似乎在說什麼,神情頗為著急。牛老太側耳聽了,點著頭道:“他爹,你甭著急,我不會說的,我知道其中的厲害,人家左大夫也只是隨口這麼一問,他跟杜家有沒有什麼關係,自然不會深究的。”
牛把式這才鬆了一口氣。
晚上又喝了一碗。一夜無話,第二天又喝了兩次,到得傍晚的時候,牛把式用含糊不清的話嗬嗬說著,牛老太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聽懂他說的是全身癢,好象有蟲子在爬。牛老太有些發慌,急忙跑到醫館問左少陽,左少陽微笑告訴她這是好現象,說明藥起作用了,開始通絡行氣化水了。
牛老太這才將信將疑地謝過回到家。
第三天傍晚,左少陽正要下班騎馬回家,牛老太興沖沖來了,一進門就給左少陽福禮:“左大夫,您的方子可真管用,我男人今天說話聲已經清晰一些了,雖然費勁地聽,但已經能聽懂他說的什麼。他說自己頭上本來感覺發木,好象被一個木盒子箍住了一般,現在這種感覺好些了,身上也輕鬆不少。我特意來謝謝您,藥今天吃完了,順便想再開幾付。”
左少陽笑道:“很好啊,不過得去看看,隨證對藥方進行加減,調整配方,這樣效果更好。”
“多謝多謝您了”牛老太高興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會一個勁表示感謝。
廖醫監、馬屁精和劉醫正等人聽到大堂裡他們的話說,都出來了,一個個都是驚喜交加。
馬屁精拱著手搖頭晃腦一臉媚笑對廖醫監道:“廖大人,您目光敏銳,洞察先機,一下就看出來左大人這方子雖看似兇險,卻是劍走偏鋒的靈藥妙方,也是您的鼓勵,加上左大人的果敢,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