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部分(2 / 4)

大家卻在喊著:“指導員,小心呀!堅持住!”這時候王邦德已經抱住管在賢的腰,咬緊牙關一舉把他托起來,對著洞口說聲:“你們快往上拖呀!”又搖搖晃晃回過頭去抱第二個。他拼著最後一點氣力,把楊耀明也託了起來。洞口拉起楊耀明,王邦德便一頭栽倒。

戰士鍾伯添跳下去,剛剛抱起王邦德,就全身發軟,昏倒在地。

六班萬金根跳下去,沒走幾步,也倒下了。

六班長黎木容跳下去,他動作迅速,麻利,終於把王邦德和兩名戰友託了上來。

一場驚心動魄的救人與救“救人者”的戰鬥結束了。其結局是為了搶救早已被毒氣悶死的李士生,指導員王邦德犧牲,三班長楊耀明、戰士管在賢等負傷。

戰士們尤其懷念王邦德。他當時不過二十七八歲,因長期鬧胃病,又長著一臉絡腮鬍,人顯得格外的瘦、蒼老,這副模樣在十八、九歲年輕人居多的連隊,倒具有了一種長者的風範。王邦德到底是“嚴父”還是“慈父”,戰士們說不清,都說他平時好訓人,訓著訓著有時候髒話就出來了,弄得人挺難接受。又都說他確實是全身心地愛兵,像攢下微薄的津貼費給傷員買雞蛋,大熱天拎著水壺挨著班給戰士送涼茶,演習時全副武裝還搶著背傷員這類事,他經常幹。就在十幾分鍾前,他看到一個戰士搶修工事磨破了手,還馬上把自己的手套脫下來命令那個戰士戴上。士兵們回憶,有一次晚點名,他為個戰士違紀而大發脾氣,說著說著走了嘴了:“你們知道什麼叫做恨鐵不成鋼嗎?我要不是把你們這一百來號人都看成我兒子,我他媽才不管呢!”

平時,沒有人敢去觸犯王邦德的“權威”,但並不等於對他就沒有意見。連隊發揚民主,有人尖銳提出:“指導員有軍閥主義。”他虛心地在小本上記著,散了會,他把提意見的人拉到一邊,悄悄說:“你小子以為找個媽媽婆婆來就能帶兵嗎?自古而今,沒點‘軍閥’還真治不了軍哩!以後別吃飽飯撐的瞎提意見。”

王邦德突然間去了,報紙上的文章稱他為“共產主義戰士”。在工兵五連,沒有人去細細推敲這樣一個稱號對於他是否貼切,工兵五連對他的評價是一片無言的痛哭之聲。喜歡他得過他幫助的人哭,捱過他的批評、對他有意見說他有“軍閥主義”的人也哭。聽到他犧牲的訊息時哭,待到給他開追悼會、下葬的時候又哭。工兵哭,炮兵也跟著哭。

一個基層指揮員,身後能得到那麼多士兵的眼淚,那他一定得到了最崇高的獎賞。

蒙古族的傳統認為,戰場上,士兵的血是從膽裡流出的。士兵的淚是從心上流出的。

我查閱了自8月23日至9月20日炮戰最為激烈的一個月內,福建前線指揮部發往北京的戰況統計,我軍總共陣亡49名,失蹤8名,輕重傷202名。

對於一場大戰而言,這確實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數字,況且只是對岸損失的五分之一或六分之一。但是,即使是這樣一個很小的傷亡,在某種意義上甚至也是可以減少或者避免的。只要首先想到儲存自己,安業民、王邦德今天大概正在安度晚年。

時光過去了三十餘年,當和平的曙色映照著寧靜的海峽,昔日的刀光火影早已悄然褪去之時,有人或許會問,王邦德和那些死者傷者所付出的價值是什麼?

一位當年參戰的中級指揮員沉思良久,用激昂亢奮的聲調吟誦了懸於客廳的他書寫的兩對條幅。

一幅是:

勇為戎德,忠乃武魂。

另一幅是:

國在山河破,人逝正氣存。

5

得承認,那場炮戰中活著的英模,炮三師十七團四連二班三炮手胡德安該坐第一把交椅。

1959年,重傷初愈的胡德安到北京參加炮兵第二次積極分子代表大會,受到極其隆重熱烈的歡迎。高階首長們看望、合影、題詞。工廠、學校、機關、街道爭著搶著請他做報告,一共講了四十五場,聽眾達七萬人次。參加國慶十週年觀禮,在紀念大會主席臺上,他坐在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的後排。陳毅、聶榮臻、葉劍英三位元帥握住他的手說:小胡,你不愧是人民的“鋼鐵戰士”呀!

胡德安也沒想到,自己為保一門炮出了名。

炮戰前夕,二班的戰士們一邊擦炮一邊拉呱。一位新戰士忽發奇想,提了一個怪怪的問題:如果沒有了大炮,咱炮兵可咋辦哪?

一個說:咱就當步兵唄,端步槍、衝鋒槍照樣能把敵人打垮。

另一個說:沒了大炮,任務也照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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