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察言觀色,見自己終於把穆夜來說服了,很是得意,笑著道:“其實吧,這也是個法子。三妹你若是真想試一試柱國侯有沒有娶你的意思,這錢你就一定要開口借。若是他真的心裡有你,一聽你手頭拮据,肯定見了信會立刻送錢過來,保管還都不用你還。若是柱國侯心裡沒你,估計就不肯借錢。而且就算肯,也是推三阻四。這樣一個法子,一來可以解你姨娘的窘境,二來可以試出來柱國侯有意還是無意,三來嘛,也能讓爹爹和母親看一看,你真的能幫襯這個家。——豈不是一舉三得?”
石姨娘和穆夜來都怔怔地聽住了。
大公子笑嘻嘻地道:“我言盡於此,你們母女倆好好商議商議。”說著,轉身離去,只留石姨娘和穆夜來兩個人在屋裡。
石姨娘等大公子走了,才拉著穆夜來在炕上坐下。低聲道:“大公子說得有道理。”然後用切身經歷說服穆夜來,“大公子這說得是金玉良言啊。你說那柱國侯千好萬好,可是他不對你好就是枉然。若是他真的心裡有你,定然任你予取予求。就像你爹以前對我一樣。若是他心裡沒你,定然對你不聞不問,就像你爹現在對我一樣。咱們女人就是命苦,男人不寵你了,你在他眼裡就什麼都不是,連別人屋裡的貓兒狗兒都不如。唉,我只後悔,我為什麼就沒想過他會有不寵我的一天。若是早知道有這一天,我就早做準備,將這些私房都運到外面藏起來了。何至於被夫人全數抄檢走了?落得如今一文不名的下場。”說著想到自己又和二十多年前初進門的時候一模一樣。身無分文了。一時悲從中來,又哭了起來。
穆夜來皺了皺眉,遞了帕子給石姨娘拭淚。道:“姨娘也別總是哭,讓我好好想想。”
石姨娘抓住穆夜來的手,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慌亂地道:“剛才大公子的話,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啊。這個錢,你一定要開口借的!你要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除了那柱國侯,已經沒有別的男人願意娶你了……”
“不會吧?”穆夜來很是不確定,“我和他清清白白的。”
“身子清白有什麼用?!大家都知道你的心在哪裡。還有哪個男人願當這眾所周知的活王八娶你?!你自己好好想想!”石姨娘用手指頭點了穆夜來的額頭一下,“你姨娘我的機靈勁兒,你怎麼就一點都沒有學到呢?”
穆夜來苦笑著低頭沉吟。
石姨娘又道:“本來我想著我那些私房,留一半給你二哥,另一半給你做嫁妝,可是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也不能再貼補你們。你二哥還好說,他是侯爺的次子,娶媳婦公中拿的錢肯定不少。可是你,將來若是真的嫁給那個什麼柱國侯做正室,夫人怎會好好地給你置辦嫁妝?!——你拿著幾千兩銀子嫁進去,寒不寒酸?!”
穆夜來“啊”了一聲,道:“還要給二哥一半?!”說完更加苦笑,上一世的時候,自己孃家家道中落,爹死了,幾個庶兄都入罪流放,別的人被遣送回鄉,自己是蕭士及走了門路,才留在長安。姨娘當時大概是打算把私房先寄存在自己那裡,沒想到後來被送回去了,就便宜了自己。
而這一世,自己肯定是要跟自己同母的二哥分這份私房的。
不過既然姨娘的私房已經被夫人當了,也就無所謂分不分了。
“你還是寫信去借吧。確實可以試一試他的心意,而且可以幫姨娘一個忙。你知道,姨娘雖然深宅大院住著,但是手裡沒錢的話,就跟坐牢一樣,日子難熬啊。”石姨娘重重嘆息一聲,看著穆夜來垂頭離開她的屋子。
穆夜來回到自己屋裡想了一夜,也不知道該不該寫這封信。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胡亂梳洗一下,就去東宮求見太子妃。
杜恆霜在家裡,也是一大早就起身,換了身樸素的衣裳,戴上幕離,先去海西王府,將柱國侯府的大車停在海西王府外頭。
杜恆霜先去見了杜恆雪,然後跟她一起去見杜先誠。
“咦,柱國侯夫人怎麼今兒有空過來坐坐?”杜先誠故意客氣地道,又命下人去準備茶水點心。
等屋裡的下人走光了,杜恆霜才道:“王爺,您看看這個。”說著,就把那當票送到杜先誠手裡。
杜先誠瞧了瞧,看見上面穆侯夫人的簽押,還有五萬兩銀子的整數,皺眉道:“怎麼回事?難道是穆侯大公子在湊銀子?——沒想到穆侯夫人還肯為他做到這種地步。”
看樣子,穆夜來倒是不需要去向蕭士及借錢了。
杜先誠微微有些失望。
杜恆霜微笑著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