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就止不住地難過。
蕭士及看著杜恆霜的背影,看見她微微抽動的肩頭,臉色霎時一變。
她在哭……寧願拿刀跟自己拼命的霜兒,居然在哭……
再想想剛才幾個孩子跟自己的親熱勁兒,杜恆霜站在一旁孤零零的身影,還有他們兩家這麼多年的經歷,蕭士及突然有一種跟杜恆霜心靈相通的感覺。
那一瞬間,他感覺到杜恆霜心裡的孤獨和恐懼,感覺到她的疲憊和傷感。其實自己何嘗不是跟她一樣,從小到大,都是靠一個人苦苦掙扎,同時把對方當做是心裡唯一可以依靠的溫暖……
他們本來只有彼此,在彼此的心裡都是最重要的地位。
蕭士及一下子管不住自己,明知道杜恆霜討厭他自作主張、自說自話,他還是又一次行動比腦子想得更快。
見歐養娘和知數她們幾個人從大門出來接孩子,蕭士及快步上前,從後面攔腰抱住杜恆霜,往上托起,轉身就上了馬。
杜恆霜大驚失色,顧不得擦拭自己臉上的淚,憤怒地轉頭問蕭士及:“你又在發什麼瘋?!”
蕭士及卻一手緊緊摟住她,將她固定在自己身前,另一隻手揮動馬鞭。往馬背上狠狠抽了一鞭。那馬嘶叫一聲,順著大路往前狂奔而去。
歐養娘快步走過來抱起陽哥兒,知數和知釵一人一個,拉住平哥兒和陽哥兒的手,和他們一起看著蕭士及騎著馬帶著杜恆霜遠去的背影。
“歐養娘。這可怎麼辦?”知釵有些著急。
錢伯從門裡走出來看了看。搖頭道:“沒事的,別擔心。快帶孩子們進來吧。”
“爹帶娘去哪裡?”安姐兒好奇地問道。
平哥兒眯眯地笑,“不告訴你。”
陽哥兒有些委屈地看著前方。大叫:“買糖!買糖!娘買糖!”
知數和知釵一起笑起來,誇他道:“陽哥兒真聰明,可不是帶夫人去買糖去了……”
幾個人笑著進了屋子,關上杜家老宅的大門。
蕭士及帶著杜恆霜一路不停地狂奔,一直出了城門,往長安城外的山上跑過去。
到了馬不能往上跑的地方,蕭士及就抱著杜恆霜跳下來,將她背在背上,一步步往上爬。
杜恆霜氣得不行。一路又踢又打又罵,蕭士及始終不理她,除了護住她的身子,不讓她往馬下跳,就任她打任她罵。
杜恆霜拔出匕首,蕭士及卻眼疾手快。一把將匕首從她手裡奪過,扔到路邊的草叢裡。
男人的體力,本來就比女人要強。
更別說蕭士及是從小就跟著名家習練的練家子。
若不是蕭士及讓著她,杜恆霜連動彈的機會都沒有。
杜恆霜鬧了一路,終於累了。有氣無力地趴在蕭士及背上,一動不動地任他往山上走。
那山不算很高,但是山路卻很狹窄陡峭。有好幾處地方,蕭士及一個不慎,差一點就要倒退著摔下去。
他趕緊扶著路邊的山木,才站住腳跟。
杜恆霜冷冷地道:“你快放我下來,我就不追究你今日的發瘋舉動。”
蕭士及沒做聲,在路邊喘息幾口,又往上繼續爬。
到了黃昏的時候,他們終於爬到山頂。
蕭士及將杜恆霜放了下來,但是怕她又亂跑,蕭士及將她緊緊護在胸前,讓她往前看,在她耳邊道:“那一天,你就是從這條路上離開我,離開長安。我一路追了過來,一直不肯相信你是真的要走。我爬到山頂,看著你的馬車,總期盼你會突然回頭,跟我笑著說,你是跟我玩笑……”
杜恆霜冷笑一聲,看著山前那一輪血紅的夕陽,道:“是,在你心裡,我就是無知婦人,我無論做什麼,說什麼,你從來都沒有認真對待過。”
蕭士及默然半晌,雖然知道這樣說,杜恆霜會更加生氣,但是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杜恆霜坦誠,坦誠他的一切,好的,不好的,都要毫不隱瞞,明明白白地告訴她:“是,我以前,確實……確實……很不好,我一直以為,那些事,是男人做的。女人用不著摻合進去。也不認為你是能跟我平起平坐的人。就像你去秦州大破突厥,我雖然為你高興,可是我也很羞愧。因為這些應該是男兒們做的事,卻讓你們女人去做,這是我們大齊男兒的恥辱。又因為是你,我更加羞愧難當。”
見蕭士及沒有巧言令色為他自己辯護,杜恆霜的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她不再掙扎,也不再有牴觸情緒,而是默默地聽蕭士及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