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補充到我們這裡,又是給那些人分揀被搞亂的衣物,又是安排新人,亂騰了有大約一個鐘點,才漸漸消停下來。
等我們重新在鋪上坐好,等候收聽廣播的時候,才發現舒和沒有來拿東西。他怎麼了?
第四節 猥劣的交易
也不知道幾點,舒和被龐管送回號來,鬆手松腳的,沒有上戒具,除了我和常博,大家都很意外的樣子。龐管也沒多說什麼,只對金魚眼吩咐:“一會聽廣播,寫個感想,讓麥麥弄吧,你自己還要寫一份彙報材料給我。”
舒和跟金魚眼打了招呼,直接坐常博我倆邊上來,金魚眼怪怪地看他一眼,沒說話。
龐管一直目送舒和坐好,才接著跟金魚眼說:“號裡一半是新人,你好好安排,別出亂子,再出點屁,我就撤你板下去,別說我不給誰誰面子!”我想龐管說的那個誰誰就是金魚眼炫耀的那個朋友,跟龐管同學的那位吧。
金魚眼猶豫著說:“龐管,有個事……”
“啥事?”
“您能不能再調動個人?”金魚眼朝板上掃了一眼,目光有些虛。
“誰呀,這事能瞎要求的?你真傻假傻?”
金魚眼為難地吭哧了半天,說:“我想單獨跟你聊聊。”
“行啊,你不找我聊我還的找你呢,出了這麼大事,你也有責任!”
“不是那事……”金魚眼臉都憋紅了。
龐管有些煩:“別的事回頭再說,呆會還開會呢,今天叫那幫小子折騰的,我們全加了班!”說完,不容金魚眼多嘴,轉身走了。
新轉來的一個大齙牙狠勁嘬了口煙,說:“金魚眼,你也甭揪心,我吃不了你,幹嘛呀,弄得自己跟孫子似的?”
呦,這位爺誰呀,跟金魚眼認識,還這麼講話?看來是個茬子。我突然想:“是不是那天從對門調走的猴七啊?不會這麼巧吧。”
金魚眼一開口,就證實了我的想法:“七弟,咱倆還真有緣。”金魚眼笑得勉強,嘴咧得爛柿子一般。
“哼,打我一進你這個門,你就沒拿正眼看過我,老朋友了,一句話都不值你賞,一棵煙都不配抽你的?”猴七陰陽怪氣地說著,隱約含著殺機。
金魚眼連說“哪裡哪裡”,眼珠子賊轉,滿地給自己找臺階下。金魚眼一邊把整盒“三五”扔過去,一邊說:“七弟,前面是哥哥一時糊塗,今天算給你先道個歉,咱盡釋前嫌,有情後補啊?”
猴七把煙給他扔回去,冷笑道:“哼,你的東西我沾不起,嫌不嫌的我不管,有情後補是真的,打盆說盆,打罐說罐,金魚眼你等著,等我抓機會把那個情給你補回來。”
金魚眼苦笑道:“行,七弟,你現在有些激動,咱先不談這個,回頭我跟你好好聊聊,聊透了就好了。”
“行啊,我等著你。”猴七大咧咧地說。
金魚眼鬆了口氣,開始忙活手頭的活。
他先讓小不點給我拿紙筆:“咱倆現在就寫吧。操他媽的,我招誰惹誰啦?”說著,眼睛瞟一下舒和,舒和迴避了。
我說:“感想是吧,這好弄,有十分鐘就搞定了。”
我看了舒和、常博一眼,低頭先寫起“感想”來,無非是代表全號在押學員表達對害群之馬的無比憤慨,再拽幾句赤膽忠心,傾訴一下強烈要求靠攏政府的迫切心情,並保證和反動分子劃清界限,誓做天崩地裂的英勇鬥爭。
收尾時,號筒裡的廣播喇叭呲啦呲啦地開始試聲,然後宣佈全體犯罪嫌疑人和留所服刑人員坐好,由教導員給大家開重要會議。
我把寫好的東西先放腳邊了。
在高音喇叭的掩護下,常博問舒和咋樣。
舒和先說:“龐管說,這次常博肯定能報立功了。”
常博說:“要報得給麥麥也帶上啊,如果我不去,他也會去,我開始就和龐管說了。”
我笑道:“我才不在乎那個,我還想下隊去體驗生活呢,要不這個牢坐了一半也不過癮啊。”常博繼續表態,說一定要帶上我。
我問舒和:“你怎麼樣?”
“我把前因後果都跟龐管說了,常博,好像你當時也提了:是我告訴你們的?”
常博點了一下頭:“你是一個關鍵。”
舒和鬆了口氣,繼續說:“龐管問我:為什麼不早舉報,為什麼不自己舉報?我說我怕打草驚蛇啊。”
我和常博都沒說話,我們知道,所謂“打草驚蛇”,是舒和一相情願的編排,這不是他最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