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應當是政府的得力助手,應當是遵規守紀、帶頭改造的楷模。可是,恰恰是這些人,帶了什麼頭兒呢?帶了破壞監管秩序的頭!帶了挑戰監獄管理的頭!俗語說,出頭的椽子先爛,槍打出頭鳥,我看用在這裡正好,這樣的椽子就該讓它爛掉,這樣的出頭之鳥就該打!而且要狠打!”
“他們做了什麼呢?大家一定在琢磨了。事情說起來簡單——他們一起照了幾張合影,可以給大夥看看。”耿大隊舉起手裡的幾張照片,前排的人開始笑的時候,管教們都輕聲吆喝後面的犯人不許探身子。我們在後面茫然地望著耿大隊手裡的照片,不知道底細。
耿大隊把照片往桌上一拍:“一個個坦胸露背,誠心向鏡頭顯示自己的醜態!身上有文身很厲害是吧?這個問題呆會白主任還要專門講,我只從你是犯人,你是正在接受改造的犯人這個角度講——私自進相機,串聯合影,把膠捲傳到社會,再把照片傳進來,你們這個流程不簡單啊,問題不僅是犯人的,同時也有監獄管理方面的,今天我們先解決犯人的問題,我們幾個大隊的黨委研究過了,第一是撤除違紀者的所有職務,拿到生產線上參加勞動,第二就是全部關禁閉,取消上半年的政治獎勵,以懲效尤,嚴肅監獄的管理紀律!”
耿大隊慷慨激昂講了半天,終於把我們說明白也說震撼了。大黃不緊不慢喝了口茶,呸一口把嘴裡的茶葉梗吐到主席臺前面的地上,然後抓過話筒:“再補充宣佈一項處罰決議:罪犯林光耀的減刑報卷立即取消!並且要進行全監通報。”
大黃偏臉問:“誰叫林光耀啊?”
林子向前跨了一步。
“恩,聽你們樸主任說,你還是一直表現挺好的嘛,喝他媽什麼迷混湯啦,照合影?據說還是你的主意是吧!臨走了,想跟難兄難弟留個影,理解!好!夠義氣!最後咋樣?走?走你娘個屁!你給我老實待著吧!監獄是什麼地方?關人的地方!我不管你將來出去怎樣,在這裡就得給我老實待著,守這裡的規矩,你夠日子了,就放你走,你再犯法了,回來我還關你!管你!治你!嫌我話粗?跟你們講大道理你們懂嗎?你們他媽知道好歹嗎?尤其是林光耀,啊?你家裡滿以為你就要回去,孝敬父母,娶個老婆,養個孫子,跟他們塌實過日子,可你夠狠,夠狠!你他媽要有點人心還能做出這事兒來?罵你混蛋你還不服氣咋的?”
林子眼睛居然有些紅了。
“僥倖心理。”白主任看大黃激動得要出格,適時地挪過話筒去:“我看你們是抱著僥倖心理在違紀。58條裡面,我隨便說一條,大家都知道那是對還是錯,但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違紀?他們不知道這樣做是錯的,是要挨處罰的嗎?就是僥倖心理把他們慣壞了。”
大黃把嘴湊過去搶話:“還有一個因素,就是顯能!看啊,我能進照相機,我能弄來白酒,看啊,我能拿熱得快燒水……我多牛逼!就是顯能!——當然,僥倖心理也是一方面。”大黃把話筒又推給了白主任。
第三節 表面文章
監獄裡來了一次突擊檢查,這事兒本來在大家的預料之中,而且又是各中隊的管教自掃家門,所以只是走了個過場而已,樸主任和郎隊、小尹隊只把我們的碗櫥倒騰了一遍就草草收場了。誰都明白,真查出違禁品來,事主也都是那些上面漂的“門子”和“得力”,翻不出來最好,上下都塌實,真翻出來了,結果也就落個內部解決,大事化小罷了。
管教們出去時,郎大亂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我輕鬆友好地一笑。郎大亂心裡,正插著一個熱得快哪。
不過,王老三還是一整天都心不在焉,我知道他揪心著號兒裡那電爐子哪。老三不是心靈手巧嗎?他撬起一塊靠旮旯的地磚,裡面鑿了個窩兒,把電爐子臥下去了,表面也處理得很乾淨。每天回了號兒,廣瀾和崔明達過來做夜宵時再取出來。可這心裡畢竟不塌實,估計老三晚上做夢都聽見炸彈的記時器在滴答地響。
好在沒事,樸主任他們畢竟不是工兵出身,沒探那麼細。
轉天大家都鬆了心,按常例,要等一個月後才捲土重來檢查一次了。大家的改造生活又恢復了“平靜”,一整天都相安無事,好多人的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吃過晚飯,我早就完了活兒,懶得回去乾坐著,就在檢驗臺後面跟小佬聊天。老三一邊拿砂紙磨硬幣,一邊跟我們偶爾搭兩句。
“老師,這個磨好了一定給你。”上回磨的那個,要不是順嘴應給二龍了,可能早戴在我脖子上了。上次老三從流水線裡找回那個心型項墜,就告訴我“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