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肯就此了結的話,那麼真正的麻煩還在後頭呢,”我說,“也就是說有一天我們還會見面的,在我們兩人中間,當然是我更不願意錯過這樣的機會了。”
他看著我,點了點頭,手指死死地摳著電話線。他鼻子上的血開始幹了,血這種東西是儲存不了多久的。有一段時間,我總是在心裡問我自己,到底我在那兒都幹了些什麼。不過我已經習慣了那種轉折,我可以從一個道德標準滑入另一個,整個過程簡單得如同一片葉子飄落到一條河上,在從二十米高的瀑布上掉下來之後,然後重新回到優雅的步伐中。這傢伙對我來說根本不值一提,他只是一幅廉價的速寫畫,甚至都沒有什麼具體的邊框和尺寸。
我出來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說。我悄悄地隨手把門關上,在外面,一陣刺骨的寒風鞭打在我的臉上。
聖誕前夜,我們的比薩餅店賺了很多錢,我們狠狠地敲了一筆。埃迪簡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我們全都拼命地幹活,頭天晚上,我悄悄地從庫房拿出了比平時多兩倍的香檳酒,現在外面只剩下一瓶了,每個角落都堆滿了鈔票。當最後一個顧客離開的時候,天都快亮了。我們累壞了,麗莎摟著我的脖子,她和我們一起忙活了一個晚上,確實出了不少力。我攔腰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吧檯上。
“嘿,你想喝點什麼?”我問。
“我要喝點兒特別的東西。”她回答。
貝蒂嘆了口氣,癱倒在一把椅子上。
“同樣的東西,也給我來一杯。”她說。
我走到她跟前,托起她的下巴,有點兒誇張地把舌頭伸進她的嘴裡。我聽見身後傳來他們的笑聲,但是我根本不在乎這些。我盡情地享樂著,我發現經過一天的忙碌之後,感覺更加美妙了。我給了她一個充滿熱情的吻,然後我繼續忙著倒酒。馬里奧過來看看這裡發生了什麼,不過他太累了不想呆在這兒。他只是吻了兩個姑娘,然後就溜了。我給五個人分別倒了一大杯酒,其中有四杯滿得都漾出來了,這是我腦子裡突然蹦出來的鬼點子——往裡面摻入了一些烈性酒。
埃迪馬上就被我放倒了,只有他還矇在鼓裡,其他的人都發現了其中的奧妙。他開始絮絮叨叨地說一些關於在雪山上看日出的事兒,讓我們感到厭煩。他一再堅持要去踏雪看日出,好像不去看他就活不下去了。
37°2(18)
“你怎麼會想起拿這件事來煩我們呢?”我說。
“老兄,你說說看,還有別的更美的景色值得我們去看嗎?一個沒有雪的聖誕節多乏味呀?”
“就像剝開花生的殼兒,裡面什麼都沒有一樣。”“嘿,我可以開車帶你們去,別讓我太掃興了,好嗎?”
姑娘們已經開始動心了,看來她們覺得這個主意不壞。
“媽的,你想過到雪山上會有多冷嗎?你是不是酒喝多了?”
“當第一縷曙光透過雪片射出來的時候,我想看看你的表情會怎樣,我要看看你是不是變得豁然開朗了……”
“但是這些跟我想說的扯不上一點關係,景色一定是很壯觀的,太陽,雪山,以及那裡所有的一切。這些都是可以預見到的,但是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埃迪,我想知道的是,你要領我們去那兒的這個想法,是你在什麼狀態下想出來的?”
“媽的,”他說,“該死的,你只需明白一點,那就是我還從來沒見到過自己會暈得開不了車呢。”
他的眼睛像旋轉的飛碟一樣閃爍著光芒。我心裡對自己說,這全是杜松子酒惹的禍。後來我才發現,喝了杜松子酒我的手就有點不聽使喚了,我終於洩氣了。
“你會讓我們送命的!”我說。
大家都笑了,當然只有我除外。五分鐘之後,我們就坐在車子裡,等著埃迪找他的車鑰匙。我輕輕地嘆了口氣。
“怎麼啦?”他說,“你難道不覺得這很有趣嗎?今天是聖誕節,所以別的不要去想了!一切都會很順利的。嗨,我找到了……”
他把那串鑰匙在我的眼前晃了一下,其中一把發出憂鬱和淒冷的光。我想那把鑰匙是一個可憐小笨蛋,讓它見鬼去吧。我往後一仰,舒坦地坐在靠背椅上了。
凌晨時分,我們從城市裡穿過,大街上特別冷清,顯得更加可愛了。於是在經過城市中心地區的時候,我們可以把車開得更快些,這樣就能從黎明的薄霧中,影影綽綽地看到遠處的燈光了。當姑娘們在後面座位上發出一陣陣笑聲的時候,我心想,如果人們沒有在夜裡被吞沒在人行道上的話,那麼他們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