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驚:“原來是狄老爺,大駕責臨,恕罪,恕罪。小人林嗣昌見禮了。”
狄公道:“下官從鍾慕期先生被害現場回來,有幾件鍾先生的遺物要交付與林先生收存。”
林嗣昌不敢怠慢,引狄公進來到一間佈置得十分典雅的客堂,分賓主坐了。狄公見客堂正中一幅名人山水大軸,兩邊各四條泥金古篆對聯,薰香嫋嫋,鳥聲啁啾。——紫檀木八仙桌上端正擱著一個銅線編制的大鳥籠,十幾尾羽毛絢斕的小雀兒在籠內拍翅啼鳴。
林嗣昌苦笑道:“這些雀兒都是鍾先生親自餵養。看鳥是他的癖好。”
狄公好奇地聽了一晌雀兒的鳴唱。侍童獻上茶來,狄公端起茶盅,揭了蓋子,吹噓幾下便呷了一口,頓覺脾胃清爽,精神一新。他從衣袖中取出鍾慕期的那一迭名刺、兩柄管鑰和一張典質的票據。
“林先生,鍾先生在譙樓遇害,屍身已運回衙門。這三件東西是他身上攜帶之物,現場揀到的,望林先生代收過了,順便問一句:鍾先生平昔出門時可攜帶大筆錢銀?”
林嗣昌答道:“鍾先生兩年來已不理鋪中事務,故不必攜帶許多的錢銀,他外出時至多帶三、五兩銀子——這足夠他使化了。昨夜他不幸遇害,然我見這堆遺物裡並無銀子,心中不由感到溪蹺。”
“鍾先生昨夜幾時出門的?”
“老爺,昨天晚膳後,他說他心中不舒,想去河邊走走。這時烏雲密佈,天隱隱作雨,我勸他別去,可他不聽……”
“鍾先生晚膳後常去河邊獨個散步?”
“是的,老爺。鍾先生脾性孤癖,言語不多。兩年前,鐘太太亡故後,他便時常去那河邊盤纏,有時還帶去釣具。即便是打雷下雨,也不退避,興致愈高——很是有些古怪的拗勁。”
“林先生可有寶眷在此居住?”狄公轉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