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咬著嘴唇不吭聲氣。
“你終於暴露了你的豺狼本性,嘴上甜蜜蜜咒天賭地,卻暗中動你的歹念。你這個登徒子,竟敢騙拐良家婦女,我丈夫知道了定不輕饒於你!你這衣冠禽獸天地難容,人神共憤。你掛著一臉好笑定要將我輕薄,我奮力抵抗,掙撲著要逃跑。如今,我要當著我夫君的面告發你……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惡魔,竟在那白娘娘的神像下汙辱了我!我怒罵不休,叫嚷要上官府告發你,你惱羞成怒又害怕我真的告到官府,竟動了殺人的念頭。
“你將我光裸著身子捆縛在白娘娘神像前的祭壇上,你威嚇說我膽敢上官府告你楊康年,你就一刀一刀割下我的皮肉,將我的血脈一根根地切斷,將我的血噴灑上白娘娘的神像。你說白娘娘多年沒有供奉了,你便要將我開個戒。你說誰也不會發覺我的屍身,直至被林子裡的鳥蟻啄食完或自行爛去。而柯府只以為我迷失了路或掉到河裡去了。你說我休想活著走出這林子。你嘲諷地叫我向白娘娘求饒,求白娘娘給我下世轉生一個男胎。我自忖必死無疑,也只得任你斬割了。偏巧那火把行將熄滅,你撇開我自去林子裡撿些枯樹枝來重扎火把。
“我仰天躺在白娘娘的腳下,哀哀待斃。我突然看見白娘娘手指上那枚紅寶石閃爍著神奇的紅光。那紅光竟暖和了我赤裸的身子——白玉石祭壇刺骨的冰冷。我心中暗暗向白娘娘祈禱,求她大慈大悲救我一命。求她顯靈將我這個被侮辱、被蹂躪的女子從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手中救出來。想來也是命不該絕,白娘娘真的顯靈了!我忽然感到繫縛住我右手腕上的繩索鬆散了。我顧不得疼痛掙脫出了右手,又解開了左手上的繩索和雙腳上的繩索,站起了身來。我欣喜欲狂,恭敬地向白娘娘磕了幾個響頭。抬頭見白娘娘的臉上微笑著,兩眼露出慈祥的目光。
“我慌忙跳下祭壇,在那幾乎熄滅的火把的微光中穿起了衣裙,跳出白娘娘神像後廟牆的裂罅拼命奔逃。我鑽進野樹林子,顧不得荊棘芒刺,衣裙幾乎全撕破了,血淋淋一身是傷。這時我聽見你的叫聲,就像那野狼的嗥嘶。我一陣戰慄恐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你真的追趕來,我就狠命砸去。我發瘋一樣奔竄,最後終於出了林子,但迷失了路。我只覺全身火燒一樣,頭疼得似要裂開,後來昏迷在地上,不省人事。”
她回頭看了一下柯元良,露出淺淺一笑:“但如今我已回到了自己的家。這裡,這裡是我自己的家。”
她無限委屈地朝著柯元良正待跪下,柯元良大夢方醒,慌忙繞過八仙桌來伸手將她扶起。禁不住老淚縱橫,嗚咽出了聲。
柯元良疑惑地望著狄公,哆嗦著嗓音問道:“狄老爺,我一點都不明白這究竟是回什麼事?金蓮她……她莫非中了邪,血氣攻心?哪會說出這麼一套痴人夢話,但又像是恍有其事。今夜她壓根兒沒出門一步,哪來白娘娘保護?她又怎麼會——”
狄公冷冷地說道:“你的夫人正在講述四年前發生的事!柯先生難道還不明白?”
第十八章
柯元良將金蓮引下樓去,吩咐丫環姨娘悉心服侍,又親自去廚下煎人參湯與金蓮吃,叫她好生進房休歇。保不定她的病從此便有了轉機。
狄公招手示意,衙官和四名衙卒進了書房。
狄公道:“將那牆沿三對大蜡燭盡行點亮!”
一陣震耳的雷鳴,狂風將門窗吹得“乒乓”作響,暴風雨終於來了。
卞嘉指著楊康年顫抖著聲音訴道:“他……狄老爺,正是他給的我毒藥,他說那是一般的蒙汗藥,天哪!我哪裡知道這蒙汗藥竟將董梅毒死了……”
狄公冷冷地說道:“卞嘉,你因何要偷走我的那枚‘白板’?”
卞嘉哭喪著臉笑道:“正是小人偷了,小人不敢抵賴。不過,那也事出有因,楊康年要夏光去翡翠墅商談一樁骨董生意,時間便約在龍船賽後的深夜。下午我問夏光是否領了南門守卒發放的竹牌,夏光說楊康年叫他別領,設法在城外胡亂打發一宵。我上老爺官船時見牌桌上有一枚‘白板’,便偷偷拿了,胡亂畫了個數字便交給了夏光。”
卞嘉哀憐的目光巴巴地望著狄公嚴峻的臉,一面悲嘆道:“我向楊掌櫃借了一大筆錢。我生意虧了血本,手頭艱難,四處告貸,我的老婆一天到晚在家中聒噪不休。楊康年雪中送炭,我感激不盡。他開口求我幫點小忙。我怎能袖手不顧?再說,他一反臉便能毀我生計。
“那天他給了我一小包藥粉,說是蒙汗藥不傷害人。只需叫董梅吃了軟了腳力,散渙去精神,鼓打不響輸了那船賽便行。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