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脈動感;僧侶的世界感整個地是由張力而生。原則上,貴族和僧侶是相互排斥的,但兩者又是相互依存、缺一不可的,他們總是透過對方來映照和實現自己。
但是,小宇宙中存在與醒覺存在之間的矛盾必然使得貴族和僧侶這兩個等級最終走向彼此的對立,世俗的力量和精神的力量在結構上和傾向上的差異,使得兩者之間不可能徹底協調的矛盾最終只能是透過無休止的戰爭來解決,而在這一無休止的衝突和戰爭過程中,貴族和僧侶將同時失去其原本的意義和本質:貴族從他的權力意志中產生了征伐、政治和法律,從他的強盜意志中產生了貿易、經濟和貨幣,而這一切最後都將成為顛覆他的力量;在僧侶的方面,從以前純宗教的學問中又分化出了世俗的學問,並且後者逐漸地反抗和壓倒了前者,教會也從一個純精神的教會變成了一個戰鬥的教會,從真理的世界走進了事實的世界,且日益受到生活的政治方面的力量的支配。最終,隨著城市以及與之相伴隨的第三等級的出現,貴族和僧侶將逐漸退出歷史舞臺,高階文化也從早期階段進入到晚期階段。
文化的晚期階段既是文化發展的成熟階段,也是人類歷史由文化階段進入到文明階段的過渡時期。在這個階段,最典型的特徵就是城市的興起,並立即取代城鎮而成為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經濟生活的中心。
斯賓格勒說,在文化的早期階段,還是景觀的形象獨自支配著人類的眼睛,它為早期文化的心靈提供形式,與其和諧共振。人的情感與叢林的呼嘯合拍而動;草原與沼澤適應著景觀的形態、歷程甚至外表。村落,及其寂靜的丘頂、黃昏的炊煙、水井、籬笆、牲畜,完全溶合並嵌入於景觀之中。鄉村的小鎮,證實了鄉村的存在,是鄉村圖象的一種強化。而晚期文化的城市則是對土地的挑戰,以其輪廓的線條與自然相沖突,否定著全部的自然;它想要成為一種不同於自然且高於自然的東西。如果說早期文化的特點是城鎮從鄉村中產生出來的話,那麼,晚期文化的特點就是城市同鄉村作鬥爭。這一斗爭最典型地體現在政治的方面和經濟的方面,從這兩個方面說,“世界的歷史就是城市的歷史”。
在政治的方面,以前由貴族和僧侶所主導著的“封建國家”、“王朝國家”現在變成為由一個階級主導著的“階級國家”、“城市國家”,那就是所謂的“第三等級”(資產階級)。“第三等級”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等級,他們的存在是無機的,他們的心靈是智性的,他們最喜歡掛在嘴邊的口號就是“自由”:免於被土地所束縛的生活的自由、才智作各種批評的自由、金錢作各種買賣的自由。他們需要國家不是把國家當作一種值得尊敬的高階象徵的成熟形式,而是把它當作一件可為某種目標效勞的機器。他們透過革命推翻了貴族和僧侶的有機國家,而革命的結果只是金錢的解放,其所建立的所謂的“議會政治”不過是為極少數的個人攫取權力提供了機會。
在經濟的方面,金錢這個抽象的、人為的無機物開始成為主宰一切的東西,它作為醒覺意識的活動的一種形式,使人變成了純經濟的動物。尤其是,金錢使土地從以前作為一種財產變成了一種財富,獲得了抽象的價值,並由此消滅了依附於土地、血統和種族的貴族的所有傳統,消滅了從土地中生長出來的教堂的所有象徵。愛奧尼亞圓柱、中王國的建築及巴羅克的建築,這些屬於文化晚期的建築,“冷靜地知道和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它們是自由的、自信的,是立於地上的。在那裡,由於脫離了土地的力量——甚至腳下的鋪地材料也割斷了和土地的聯絡——存在變得越來越衰弱,感覺與理性變得越來越有力。人變成了才智之士,像遊牧民一樣‘自由’,他變得像遊牧民了,但比遊牧民更狹隘、更冷漠。‘才智’、‘精神’是有理解力的醒覺意識特殊的城市形式。所有的藝術、所有的宗教與科學,都逐漸地理智化了,與土地疏離了,對土地上的農民來說是不可理解的。伴隨文明而來的是危機時期。存在的古老的舊根源在其城市的石頭堆中乾枯了。而那自由的才智——一個多麼能表現命運的詞啊!——像火焰一樣出現,輝煌地升上天空,而又可憐地熄滅。”
譯者導言(2)
隨著晚期文化階段的城市的進一步發展,便出現了世界城市,而文化也由此而被文明所取代,人類歷史進入了其沒落的時期。
在斯賓格勒那裡,“文化”是指一種心靈的自我表現的總體,是生命以象徵主義的方式對自身本質的一種實現,故而文化的發展如同生命的程序一樣,是一個有機的過程,而“文明”則是這一有機過程的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