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到夏道特·梅帕絲那雙睜大的藍眼睛。
“您父親派我來叫您,”她說,“廳裡有人保衛您。”
保羅點頭,眼睛和注意力集中在這個奇怪的女人身上。她穿著棕黃色麻制僱工服。她正盯著保羅手上壞掉的武器。
“我聽說過這東西,”她說,“它可能要了我的命,對吧?”
保羅嚥了一口氣說:“我……是它的目標。”
“但它卻瞄準了我。”她說。
“因為你在動。”保羅心想:這傢伙是誰?
“那麼您救了我的命?”
“我救了我們倆的命。”
“好像您可以讓那東西取我的命,而您可以趁機逃走。”她說。
“你是誰?”他問。
“夏道特·梅帕絲,管家。”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您母親告訴我的。我在通往預言室的階梯旁碰見她的,”她向右一指,“您父親的手下在等您。”
那些是哈瓦特的人。他想:我們必須把這東西的操縱者找出來。
“去告訴我父親的人,”保羅說,“說我在房子裡抓獲一隻獵殺鏢,讓他們分散搜尋,找到操縱的人。告訴他們封鎖房子和周圍地區,立即執行。他們會知道該怎麼做。操縱者一定是個陌生人。”
保羅想:會不會是她?可他知道不可能。她進來時,獵殺鏢還在動。
“小主人,執行您的吩咐前,我必須明確地告訴您,”梅帕絲說,“您讓我欠了一筆水債,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償還。但我們弗雷曼人是有債必還……不管是黑債還是白債。我們都清楚你們的人中有叛徒,是誰,我們卻不知道。但我們肯定他存在。也許那就是操縱那刺肉器的黑手。”
保羅默默地聽著:一個叛徒。他還未開口,那奇怪的女人驟然轉身,跑出了門。
他想要叫她回來,可她走路的姿態告訴保羅她會不高興的。她已說了自己知道的一切,現在正去執行他的命令。一分鐘內,房子裡到處都會有哈瓦特的人。
保羅的思想開始注意另一個奇怪的說法:預言室。他朝梅帕絲剛才指的方向看去。我們弗雷曼人。那她就是弗雷曼人。保羅眨眨眼,運用記憶術把她的形態儲存起來:夏道特·梅帕絲,起褶的黑外套,沒有一絲白色的藍眼睛。
保羅拿著獵殺鏢,回到自己的房裡,用左手拿起遮蔽帶,扣在自己腰上,然後轉身跑出房門,向大廳左邊衝去。
她說過母親就在那兒的什麼地方……樓梯……預言室。
第十章
傑西卡女士在面對嚴峻考驗時靠什麼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仔細想想這旬比·吉斯特諺語,也許會有所理解。“通向完美終點的路是沒有結局的路。登山向上爬一點是為了證明它是一座山。站在山頂,難以見山。”
……摘自伊麗蘭公主的《摩亞迪家事記評》
在南翼的盡頭,傑西卡看到一個金屬螺旋樓梯,通向一道橢圓形門。她回頭向下望望大廳,接著走向那道門。
橢圓形?她覺得奇怪。房子裡的門採用這種形狀真是少見。
透過螺旋梯下面的窗戶,傑西卡可以看到外邊阿拉吉斯的太陽,白色的光芒漸漸西移,夜晚正在來臨,長長的影子映在大廳裡。
傾斜的光線照在樓梯上,上面有不少泥塊。
傑西卡伸手抓住護欄,開始向上爬。欄杆冰涼。她在門前停下來,發現上邊沒有門把,卻有一個隱約的壓痕,那應該是裝門把的地方。
當然不會是掌鎖,傑西卡自語道:“掌鎖應該做成某個人一隻手的形狀,應帶有掌紋。但這看起來像掌鎖。”有方法開啟任何掌鎖……她在學校時學過。
傑西卡向後望了一眼,確信沒人注意她,便把手掌放在壓痕上,輕輕一壓,使掌線變形……手腕一轉,再轉,掌心沿表面橫向滑動旋轉。
她聽到咔的一聲。
可這時下邊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傑西卡把手從門上拿下來,轉身,看見梅帕絲向梯子下邊走來。
“大廳裡有人說,公爵派他們來接少主人保羅,”梅帕絲說,“他們有公爵的印鑑,保衛已驗證過。”她瞟了一眼門,再看著傑西卡。
傑西卡想:這個梅帕絲是個謹慎的人,這是不錯的象徵。
“從這數過去,保羅在第五間房裡,一間小臥室,”傑西卡說,“如果你不好叫醒他,請叫隔壁的越博土。保羅也許需要警醒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