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3 / 4)

小說:海水正藍 作者:青詞

聽見。又一次高揚的呼喚響起:

“嶽樊素!”

她一轉頭,在崢嶸的龍柱旁,看見霍天縱。

“聽說,你要結婚了?”

外婆進了正殿,他們在殿外聊天,霍天縱清瘦一些,眼眸更顯得清亮有神。

“先出國,一年以後,再回來結婚。”

“兩年來,都沒見到你,連公演的時候,也沒你的訊息,倒是……倒是乾乾淨淨!”霍天縱帶著笑意。

“其實,我一直牽掛你們!常常想到劇團的那段日子……”

“我瞭解,凡是需要用決絕的方式處理的,都是最深刻的——”

他們在一棵大樹旁坐下,夏天的陽光從第一道開始,就是炙熱的。

“一個人,從臺北到這裡來,為什麼?”樊素問。

“看朋友。”霍天縱深深注視她,“一個出家人。”

“哦?”樊素感覺細微的汗珠爭先恐後地沁出肌膚。

“他是我遠房的親戚,自小就有慧根,天生的佛門中人!大學畢業以後才出家,年紀輕輕就受到國內外佛學界的重視,可以說是一帆風順,平步青雲!可是,兩年前,不知道為了什麼,他要求閉關靜修,不與任何人見面,連他的師父,他都不見!”霍天縱自顧地述說。

“不知道是為什麼嗎?”樊素焦躁地問。

“我現在已經知道了,卻情願自己不知道。”霍天縱蹙眉凝注著樊素,他痛苦地呻吟,“我真不敢相信!”

《杜十娘》公演的那天夜晚,他記得自己進入化妝室,一眼看見已經化好妝的樊素,就直覺著不對。酡紅的雙頰,玉雕般的鼻樑,眼梢斜飛入鬢,嫵媚與風情幾乎要從眼底流洩而下了,但,總不像個青樓豔妓,尤其,當她不動不笑,端然獨坐時,簡直有些像蓮花座上的寶相莊嚴。渡人的觀音,渡人的十娘,一時間,連霍天縱也混淆起來。

假若一切都可以預料,就不會鼓勵他去,看那末場演出,三十年來,他原是從不動心的……霍天縱望著蒼白的樊素,不知是悲憫或慶幸,她永遠不會知道的,他以為。

儼然記(5)

“到底,為什麼?”

“聽說……”霍天縱穩下心情,像在敘說一個故事,“為了一個女孩,只看了一次——真令人不敢相信!”

樊素眩然,猛地,身體中有什麼狠狠地被抽離了。她虛弱地仰起頭,頭頂上,一朵一朵白色的小花,開得滿樹,忽然全部脫落,兜頭傾下,她痛楚地驚叫一聲,感覺自己完全被掩埋住。

恍恍然地,她想起韓芸告訴過她,這種失了心的等待,開放滿樹的花,名叫木蓮。

6

樊素抬頭,看見白花花的陽光從葉縫瀉下,卻以為是一樹崩然傾落的木蓮,她昏厥過去。

——他是三十年來從不動心,天生的佛門中人。

——為了一個女孩,只見過一次,他要求閉關靜修,不見任何人,已經兩年了。

——年紀輕輕就受到國內外佛學界的重視,可以說是一帆風順,平步青雲。卻為了一個只見一次的女孩,閉關兩年……

樊素開始生病,她不能進食,只不停地嘔吐、休克,醫生檢查不出任何病症。外婆守候在床畔,只能垂淚。樊素睜眼,看見惶急的何葳,出國的日子逼近了。

“怎麼會這樣呢?樊素!到底是為什麼?”

樊素連牽扯嘴角的氣力都沒有,只有她自己知道“為什麼”,這場病,該在兩年前來的。

外婆憑著七十幾年的經驗,挺起腰肢為樊素準備衣物。她慎重地取出那副被套和一對鴛枕,年少時,她為自己繡成一套嫁妝,中年時,為女兒準備一套嫁妝,及至暮年,為外孫女繡成的嫁妝,卻連用也用不上。她想怨卻不知去怨誰!又一次的白髮送黑髮,命運的軌跡深鐫在生命中,一個垂暮老人,又有什麼力量去轉圜呢?

“不會的,姥姥!”瞭解了外婆的行為,何葳嚇得哭出聲來,他死命抱著被套和枕頭,哽咽地哀求,“不會……不會的,姥姥!求您,不要……她會好的!”

“孩子!是素素……她沒有福分!”

外婆顫抖地拍撫縮在屋角的何葳,落淚紛紛。

樊素,她根本就不要好起來!

老人家看得明白,就像二十年前,樊素的母親,在丈夫意外死亡之後,也是這樣不能吃喝。一模一樣的情景。可怕的是,這一次,老人家連原因都不清楚。

樊素躺著,望著熠熠發亮的被套和枕頭。外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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