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勉解釋道:“舅舅要她學琴,她不願意,氣跑了好多個師傅,最後一個師傅走的時候留下這琴沒帶走,也沒回來再取過。”
臨清摸著琴身,眼裡流露出渴盼的神情,“好琴。”
柳玉郎道:“不若彈一曲吧,我也好久沒聽過七絃了。”
劉婉婉聽到柳玉郎想聽曲子,立刻道:“我來彈給你聽。”
琴晚立刻將腦袋從臨清肩上抬起來,兇狠地瞪她。
劉婉婉雖怕他,但還是勇敢地瞪回去。
臨清怕他們吵起來,只得打圓場道:“劉小姐彈吧。”又小聲對琴晚道:“這也算是她的東西,你別對一個女孩子那樣兇啊。”
琴晚啊嗚啊嗚的,不甘心地咬臨清的衣領。
臨清拍拍他的頭,心裡好笑,先頭還一副大人模樣教訓自己,現在卻跟小孩一樣了。
劉婉婉坐到凳子上,驕傲地揚起下巴,“柳大哥,我彈一首給你聽。”
說罷,十指撥絃,樂音慢生。
一曲畢,劉婉婉期盼地望著柳玉郎,“柳大哥,我彈得如何?”
柳玉郎還沒說話,琴晚嗤了一聲,不屑道:“難怪教琴師傅不肯教你,彈得難聽死了。”
劉婉婉瞪起眼睛,“你又不會彈,怎麼知道我彈的難聽。”
琴晚走過去,“哼,我彈一個,怕你聽了羞愧得要哭。”
劉婉婉起身讓開,不服輸地道:“哼,我不信你彈得比我好。”
琴晚坐下,理都懶得理她,徑直彈起來。
勾欄院裡,彈琴作詩是必會的技巧,琴晚隨手撥絃,便叫眾人都聽呆了。
劉婉婉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似不相信一個男子彈琴竟會比自己好。
琴晚道:“臨清比我彈得還要好。”衝臨清抬抬下巴,“臨清,你來一曲。”
臨清實在不想參與他們之間猶如小兒的爭鬧,擺手想要推辭。
柳玉郎道:“沒關係,彈一首吧,沈兄說你最愛撫琴,難得有機會,便當試試手。”
臨清被他說得有些心動,猶豫了一下,還是卻不過心裡對彈琴的渴望,點了點頭,坐到琴前面。
深吸一口氣,臨清將手放到琴上。
撥弄第一個音,然後便如行雲流水,渾然天成。
眾人都醉在這一曲《流觴》裡,直至尾音漸遠,久久不得回過神來。
琴晚嘖嘖稱道:“臨清你彈得這樣好,我都要慚愧了。”
臨清靦腆地笑笑,站起身來,又不捨地摸了摸弦。
周勉道:“第一次聽你彈琴,著實讓我驚豔。”
柳玉郎也道:“沈兄誇你的話,沒有半分假。”
臨清忍不住問:“他……他怎麼說的……”
“移春來琴底,送雨入弦中。”
臨清不由怔住,沈絮聽他弄弦,還是在崔恪家那一次,那時他彈的是一曲《雨鈴霖》。
從不知道那呆子竟聽進了心裡,寫成了詩句。
只是這樣輾轉傳到自己耳中的句子,卻讓他莫名心酸。
忽然有些害怕,怕那時繾綣的情誼,終會被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磨掉熱切,化為無邊的怨意。
臨清略略失神。
琴晚高傲地道:“怎麼樣,還敢說自己彈得好嗎?”
劉婉婉咬咬嘴唇,忽然奔過來抓了臨清的衣袖,“你,你來教我彈琴!我讓爹爹請你做教琴師傅!”
臨清大驚,連連後退。
琴晚站出來擋在臨清前面,“他才不給你當師傅。”
“為什麼?我要向他學琴,又不是向你學,你走開。”
“就是不會教你,哼。”
“我不跟你說,你別擋著我。”
兩人像幾歲孩童一樣你一句我一句爭起來,柳玉郎和周勉十分無奈,只得上前把他們分開。
劉婉婉不甘心地道:“我要你教我彈琴,等我學好了,就能彈得比你好了。”
臨清為難道:“我……”
琴晚哼道:“你再學也彈不好,難聽難聽。”
“琴晚……”柳玉郎苦著臉。
臨清拉拉琴晚的衣袖,“我們回去吧……”
琴晚看看他,又瞪了一眼劉婉婉,“好,我們回去,不同她玩。”
劉婉婉道:“你不許走,你要教我彈琴的!”
周勉拉住她道:“別胡鬧了,哪有這樣請人做師傅的,還不快回房,縣老爺就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