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清撇嘴,心道你總不與我坦誠相見,我不養只兔仔解悶又能如何,嘴上卻淡淡道:“看著可愛罷了。”
沈絮瞭然地點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倒沒再說話了。
因為被偷兒的事分去了注意力,今日早上的尷尬事倒也沒再被想起,加之兩人都刻意避過此事,於是便同沒發生過一般,只照常熄燈就寢。
但沈絮到底心中發虛,僵直地躺在床上,心裡默唸佛經清心淨欲,怕自己再做春夢輕薄了臨清。
臨清也儘量貼著牆壁睡著,心裡委屈卻也只能囫圇吞下。
然而兩人誰都睡不著,各懷心思睜眼到天明。早上互相一看,皆知昨晚對方失眠,嘴上不說,心裡卻知為哪般。
於是再到睡覺時候,臨清將兩床被子分開來,扔了一床給沈絮,自己睡了另一床。沈絮抱著被子,猶疑地看向他。
臨清道:“天氣暖了,無需再蓋兩床。”
拿天氣做藉口,自是給沈絮面子,沈絮面上微紅,尷尬地點點頭,“說的也是。”
分被而睡,臨清自然不捨,無奈各懷心思,實屬不得已為之。
過了幾日,琴晚過來串門,剛一坐下,就捧著茶嘆氣,“唉,我又不想同他過了。”
臨清正蹲在院裡鋤地,聞言手中一頓,“怎麼了?”
“他又收到帕子了,”琴晚喟嘆,滿臉無奈,“這回收的帕子比上次還好看,他總是能勾得小姐芳心動,唉,我現在看到都當做沒看到了,橫豎吃味不過來,散了算了。”
臨清本以為兩人又吵架了,但聽琴晚語氣平平,知他只是隨口說說,也就放下心來,重新鋤地,“柳大哥才貌兼備,是個姑娘看到他都要多看一眼,你要不同他過,小心他立時就另找一個,到時你可別哭。”
琴晚有氣無力的,“找吧找吧,成天提心吊膽的,索性送給別人算了。”
臨清笑道:“你就只敢說說,真要散了,看你還這樣說不說。”
琴晚嘆氣,發了一會兒呆,又問臨清:“你呢,不是說要給那呆子做衣服麼,也不見你過來找我裁衣。”
提到沈絮,臨清臉上就黯淡了幾分,小花鋤定在土裡,人沉默了。
琴晚一見他露出這副表情,便知又從沈絮那裡受了委屈,放下茶杯起身走過去,蹲在臨清身邊溫聲道:“你怎偏喜歡上這樣一個冤家。”
臨清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琴晚安慰道:“算了,你又不知他不識風趣,何必同他計較,徒惹自己傷心。”
臨清撇嘴,只默默挖著腳下的地。
兩人並肩做了一會兒農活,卻聽到外頭傳來沈絮歡快的聲音:“臨清,你看我帶了什麼回來?”
“什麼?”臨清站起身來。
沈絮走進院裡,看到琴晚也在,於是衝他笑了笑,“琴晚過來玩了。”
“沈大哥好。”琴晚道,當著沈絮的面,他還是很給面子稱一聲“沈大哥”,私下同臨清咬耳朵時,兩人都是一口一個“呆子”,可憐沈絮毫不知情,還以為琴晚乖巧知禮,渾然不似勾欄院裡出來的。
沈絮雙手背在身後,一臉笑意,臨清不由問:“你手裡拿著什麼?”
“你猜。”
臨清想了想,道:“猜不著,拿出來罷。”
沈絮道:“再猜猜,你最喜歡的。”
臨清面露疑惑,仍是想不到沈絮手裡到底是什麼。
沈絮忽然“呀”了一身,那小兔子猛然發力掙脫他的控制,落到地上,撒開腳丫子逃跑了。
沈絮連忙去捉,臨清同琴晚反應過來後也趕緊幫忙,三人圍著院子趕了半天才把兔子捉住。臨清把兔子抱在懷裡,又驚喜又意外,“送給我的?”
捉兔子跑得沈絮累慘了,喘著氣道:“喜歡麼?”
自是喜歡,不然面上的歡喜怎會掩也掩不住?
臨清心中感動,聯想到這呆子往日的作風,不禁問:“你怎突然送我兔子,你不是不喜歡養麼?”
沈絮喘順了氣,笑道:“我看你那樣喜歡,為了只兔子差點叫賊人傷了,正巧有學生家裡做獵戶為生,便叫他若是獵到了便留一隻賣於我。”
臨清怔怔望著他,一時什麼話也說不出。
說他有心罷,卻又無心,說他無心罷,卻又於無意處還有心。
叫人好生放不下。
琴晚見臨清臉上飛起兩朵紅暈,心裡搖頭嘆氣,總算明白臨清患得患失的緣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