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對望,恍惚之間,臨清望見了那日風流薄倖卻滿腹經綸的少年郎。
眾多紈絝之間,那人灑脫不羈,推杯換盞,紙醉金迷,不經意間投來的一抹視線,便叫他就此沉淪,無可自拔。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章
王嬸:“……”
王屠夫:“……”
王家老母:“……”
王家大兒子:“……”
王家一干兒女:“……”
王家最小的嬰兒:“哇哇哇!”
“哦哦哦,”王嬸連忙哄,“不哭不哭。”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王家老母哆嗦著嘴,眯著眼睛往那紙上看,卻是一個字也看不清。王屠夫擰著眉頭稱讚:“甚好,甚好。”王家大兒子拆臺道:“你又不識字,我都看不懂,你懂個甚。”
王屠夫一巴掌扇在兒子頭上,“死開!”
王嬸打圓場,“公子果真博學,我看原先老先生整日也是寫些個花啊草啊月啊日啊,看公子這詩裡又是花又是月的,定是好詩!”
沈絮哭笑不得。
“還不把燈糊上。”王屠夫又是一巴掌。
王家大兒子捧著詩屁顛屁顛去了。
王嬸對沈絮道:“真謝過公子了,沒公子幫忙,光靠我家那小子,真不知要寫到何年何月才能糊一盞花燈。”
沈絮道:“小事,小事。”
兩人告別王家,舉著破傘慢慢往家走。
一路風清月淡,零星的燈火,錯落的人家,皆歸一派靜默。
臨清猶自失神,似尚未從那浮華夢裡醒來,沈絮面上的神情亦捉摸不定,許是憶起往昔繁華,許是喟嘆今日落魄。
回到家中,臨清燒了水,兩人稍稍洗漱一番,便吹了燈躺上床。
鄉野不比揚州城,入夜後,天地間便全交還與萬物,山脈連綿,遮斷了城中喧譁,團餘了萬籟無聲。
黑暗中,兩人皆睜著眼,各自失眠。
良久,沈絮道:“不知我堂兄如今如何了。”
臨清沉默。
沈絮又道:“還有我那小堂妹,原本年後要嫁人的,現下也不知流落何處。”
臨清心中一動,低聲道:“定不會有事的。”
沈絮輕嘆一聲。
臨清不知該說什麼,擔憂地望了他,奈何沈絮並未感應到他的目光。
正當臨清鼓起勇氣預備拍拍他以示安慰時,沈絮忽道:“明日我便送你回去罷。”
臨清一怔。
沈絮接著道:“你原與張兄情投意合,是我棒打鴛鴦,硬生生拆散你倆。明日我便送你回張家,親自同張兄道歉,張兄素來大度,定會待你如舊,你——”
一個枕頭橫空砸過來,臨清跳下床負氣而去。
三天兩頭要將自己送走,他真真受夠了這等折辱。
沈絮撐起身子喚他:“你去哪?”
臨清哪也沒去,抱膝坐在堂中,對著一爐熄了的火兩眼發紅,好不委屈。
沈絮披了件衣服跑過去,只見小公子鼓著一張臉,恨恨瞪著焦炭,似要活生生點起火來。
沈絮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將身上的襖子脫下來披到臨清身上,溫聲道:“怎麼了?回床上吧,夜裡冷,當心凍病了。”
臨清扯下襖子往地下一摔,恨聲道:“你竟厭惡我至斯?”
沈絮茫然道:“啊,不曾啊。”
“那為何總要趕我走?”
沈絮摸摸鼻子,“你原是張家的,想是與張兄兩情相願,我如今顧己不及,你跟著我吃苦,實在……”
“誰與他兩情相願了!你當我什麼?”
“自是張兄的……”沈絮沒好意思說出那兩個字。
臨清氣結,“誰與那少爺是龍陽之誼?我原是張家的琴師,終日從師父學藝,連張少爺的面都未見過!”
“啊?”沈絮著實吃驚了一把,“那又為何?”
臨清一張臉漲得通紅,狠狠推了沈絮一下,“我怎知道你發的什麼瘋!”
沈絮被推到地上,也不生氣,猶自撓著頭迷惑不解,難道自己是酒後吐真言,不好女色愛男風?不然怎麼會獨獨向張兄討了個琴師過來?自己又不好絲竹,他想不出除了看上臨清之外的解釋。
他爬起來,問臨清:“你將那日事情告訴與我知罷,我如何就討了你回來。”
臨清別過頭去,羞得臉上能滴出血來,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