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
李效看著大司監。
大司監續道:“祭完先帝,再朝延和殿去,女官這時等在延和殿外,皇后須得與陛下一齊,向太后奉茶,參拜太后……”
“這便完了。”
“不不,還有……”
李效瞥見御書房外紅綢一閃,一物帶著紅光飛了過去,旋起身,大步走出書房去。
司監嚇了一跳,忙追在李效身後,道:“陛下?”
“明日再議!”李效不耐煩道。
司監只得恭敬退後。
李效進御花園,只見數名侍衛於明媚秋日下朗聲笑語,蹴一個紅布扎的婚球。當中一人足起如飛,身影翩翩,正是許凌雲。
“接住了!”許凌雲反身側勾,紅球越過數名侍衛頭頂朝湖裡飛去,李效一撩龍袍前襟,翻身躍起,於半空瀟灑旋身,將紅球反踢回去。
許凌雲接了紅球,侍衛們驀然發現是李效,忙各個單膝跪地,聲呼萬歲。
“做什麼?”李效沉聲道:“在孤的御書房外蹴鞠?”
許凌雲躬身道:“秋乏,等班無事,衝撞了陛下,臣罪該萬死。”
李效冷冷道:“起來罷,看你倒是好得差不多了。”
許凌雲一笑道:“皮外傷。”
陽光燦爛,秋高氣爽,四周俱是儀表堂堂的英俊侍衛,各個錦衣華服,是時只見侍衛五六人,簇著金帶束腰,龍服修身的天子,一窩蜂吵吵嚷嚷,在御花園內閒逛。
這景象將李效心內的悶氣一掃而空,在花園內隨處走了走,揀間亭子坐了下來。
“都退下罷。”李效道。
許凌雲眉毛動了動,問:“陛下可要吃些點心?先前聽總管說,廚房制了桂花糕,和著江東貢的老君眉。”
李效心情很好:“吩咐下去就是。今日兒郎們怎與平日不一樣了,先前在談何事?”
李效觀察能力頗強,只隨意一瞥,便發現今天侍衛們不似往常畏首縮腳,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侍衛們各散,唯餘許凌雲站在李效身後,莞爾道:“只蹴鞠盡了興,手腳便放開了,陛下莫怪。”
少時茶與點心端了上來,大司監不住拿眼打量許凌雲,將揣在袖中的黃柬朝他遞了遞。
許凌雲會意接過,他站在李效身後,皇帝尚不覺,說:“把書捧來,昨日說到何處了?”
許凌雲道:“臣昨夜看過,現都記得,這便說與陛下聽?”
李效眯起眼:“當真記得?若錯了一處,便割你舌頭。”
許凌雲忙道:“那臣還是回去取書罷。”
李效本是隨便說說,許凌雲要回僻院拿書又得多久,不悅道:“舌頭且先寄著,說就是。賜你個座,去旁邊欄上倚著,休要擾了這景色。”
許凌雲揭了袍襟,不以為意道:“舌頭斷了倒沒甚麼,只怕以後不能唸書與陛下聽了。”說畢朝廳內欄上雲淡風輕地一坐。
秋日靜好,碧空無塵,清爽和風吹上方圓數頃的太掖池,只見湖映著天,現出皓皓一色,千里煙波浩淼,實是令人心曠神怡的大好時分。
許凌雲看著湖水,出神道:“話說那日歸院後,唐鴻將軍自曝身份……”
話說那日唐鴻報出自己身份,李慶成與張慕俱是半晌無語。
張慕第一個動作是反手去抽背後的刀,打算殺人滅口,李慶成卻閃電般把他的手按著。
“你是唐鴻。”李慶成淡淡一笑:“為何方才廳上,不揭穿我?”
唐鴻下意識地退後一步。
李慶成低聲道:“你在怕。”
唐鴻眯起眼,打量李慶成,後者冷冷說:“你怕參知將你押送回京,是以拿不準主意,想先行聽我試探,確定後再見機行事,是麼?”
唐鴻不答。
李慶成飛揚跋扈地一揚眉:“你本有機會,卻無勇氣,所以你便不是唐鴻,從今日起,我才是唐鴻。你自己想個名字,得罪了。”
張慕放下抽刀的手,與李慶成從他身邊經過,李慶成又揶揄般道:“你要拼個魚死網破,大可試試,且看先死的是誰。”
唐鴻置之不顧,叫住李慶成:“我何時能當回自己?”
李慶成知道唐鴻接受了這個安排,隨口道:“等,會有時候。”
唐鴻:“什麼時候。”
李慶成:“當我知道自己是誰的時候。”
是日,李慶成便在參知府中安家。
王參知所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