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好端端的跳什麼井?這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太多太多,你就說我吧,十七歲嫁了漢子,不到二十歲他就走了。守了二十多年的寡,這不是也熬過來了?哎……你得知道,對一個女人來說,最終的歸宿不是跟著男人去了,而是要為他守寡,經常吃齋唸佛,好將他這輩子的罪孽全都免去,讓他安心的輪迴轉世!”
李寡婦嘮嘮叨叨的說了半日,還是王大嬸知道此刻該做什麼事兒。她拿著兩塊手巾,不停的為宋可人擦去頭髮上的水珠。
屋子裡不只有這三個娘們兒,還有隔壁的王老二。王老二是被尋來救人的,渾身是水,從井下撈出了宋可人,又見她活了過來,便打了個招呼回家去了。
宋可人的心中別提多鬱悶了,難道今天註定就不是自殺的日子?這死了兩回都沒死成。
她的衣服上不停的流著水,李寡婦說道:“咱都是娘們兒,也沒那麼多的講究,我從我屋子裡拿件衣裳,你先穿著吧。來,她張大嬸,咱們幫著她換上吧!”
另外兩個人點了點頭,三下五除二的就幫著宋可人換上了衣裳。
第一百六十三章 趙姨娘的擔憂
夜,回來又離去。
在蒼穹看來,每一個夜晚都是平凡而寧靜。但對於每一個人來講,有些夜晚就註定改變他們一生的命運。
有愛的人在夜裡離開,也有愛的人在夜裡降生。
夜,充滿了蠱惑人的神秘感。越是神秘,卻越是刺激。
夜幕降臨之時,小六子帶著漢中的大掌櫃鑽進了這小小的院落。此時,宋可人的頭髮已經幹了,胃裡的井水也吐的差不多了。
小六子一回來就見宋可人的臉色不對,他給李寡婦使了個眼色,李寡婦卻像是沒看到一樣。
大掌櫃的一進門兒一下子就“噗通”的跪了下來,遠遠的就拉開了哭腔,哆嗦著伸著說雙衝著方少文躺著的方向。
“少爺……少爺呀!”
宋可人緩緩的站了起來,冷漠的對著大掌櫃的哭泣。此刻,她只想離開這間屋子,她想一個人靜一靜,靜一靜,讓她好好的想一想他已經死了的問題。
她順利的挪出了房間,到了門口,她一眼就看到了深藍是的天,沒有云,沒有星,月光的影子距離她似乎是很遙遠。
宋可人想,遠在另一個世界的方少文,此刻也應該能看到吧,看到穿著棉襖的她,黑布的棉襖,厚厚的,支開了人的手,像是個熊一樣,想到這些,她笑了,熊!對,是熊,她像個熊似的,傻乎乎的,可惜他已經看不到了。
她又努力的像前挪了兩步,突然地,她感到胃裡強烈的抗議,一股巨大的能量在她的身體裡爆開了,她急忙扶住門口,“哇”的一聲,胃裡的所有都翻了上來,眼前突然黑了,那黑暗,以瞬間的速度,掩蓋了所有的實物,一切,好安靜。
虧得小六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宋可人。李寡婦慌里慌張的遞過了一碗水,宋可人停頓了半日,才緩過了這口氣。
這個世界十分的喧囂,跟著大掌櫃來的幾個夥計跪在院子裡哭的不成樣子。而他呢,
看著哭泣的人們,宋可人的眼淚也跟著不住的往外流。整個世界,在她的心裡安靜了下來。天空,深藍色的,沒有任何的雲朵的痕跡,感染了這個世界裡全部的平和。她看到,冥河對岸有一個人,他在對她笑。
她轉過了頭去,在眾人陰鬱的哭聲中,她又一次的看到了方少文的屍體。
死的那個人,永遠是幸福的,他解脫了,而活著的人,一生一世的陷入對他無休無止的思念中。
或許有一天我們年老了,內心那些狂亂的不肯休止的慾望緩慢了它的腳步,才能安靜的坐在金色的夕陽的餘暉中,默默的回憶起他的模樣。那時,這種痛苦的思念,開始逐漸的安穩了,不再如同年輕時那樣的折磨著人。
然而,這樣的思念與痛苦,還是會不停的折磨著人,只有死去的那一刻,才會真真正正的徹底離開我們的大腦。可惜,當死亡來臨的那一刻,我們還是在思念著他,嘴角掛著微笑的思念著他,並期待著由牆角湧來的黑暗來的在快一些,這樣,我們就能早一秒見到他,見到那個在冥界等候了多年的,同樣懷著思念之情的、早已腐爛的靈魂。
那個晚上,大掌櫃的帶著夥計折騰了許久……
暫時安置屍體的柳木棺材拖進了院子裡,法師做過了法事,方少文的屍體便放進了棺材中。大掌櫃走到了宋可人的身邊,深深的鞠了一躬。
“少奶奶,咱們隨時都可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