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用人,只要能派上用場,不拘男女老少。
這一年多來,馮少君用精妙的易容術化身萬千,屢屢立下大功。這麼好用的棋子,太子說放就放,自然是因為沈祐的緣故。
世子朱昀娶妻成親,世子妃進門有喜。
而沈祐,雖已定了親事,未婚妻卻“長住平江府”。偶爾見一面,還得躲躲藏藏遮遮掩掩。沈祐連馮少君的真容都見不到,只能見一見“馮公公”。
太子口中不說,其實暗暗憐惜沈祐,所以才願放馮少君長假,讓沈祐成親。
女子一旦嫁人,生了孩子,就要相夫教子。想來日後,也不會再出內宅當差了。
這個“長假”,無疑於放虎歸山……這個比喻好像不是那麼恰當。總之,就是忍痛割愛,放了這麼好用的下屬。
楊公公舒展眉頭,低聲笑道:“奴才先代三兒謝過太子殿下。”
“三兒這一樁任務已經快完成了。等過一段時日,殿下要動手了,奴才便讓三兒回來,親自謝殿下。”
太子目中閃過笑意,略一點頭。
……
這三封書信,當然不能由太子呈上去。
太子忠孝悌義,敬重兄長,怎麼會去查探秦王?
所以,就得由薛攀入手了。
太子在一年前,就命人盯著薛攀。此時拿到了證據,便暗中安排了薛攀的副將檢舉揭發薛攀。這個副將,一狀告到了禁衛將軍那裡。告薛攀心存不軌,向皇子洩露宮門佈防。
宮門守將洩露宮防是大忌。禁衛將軍立刻暗中稟報天子,並將副將呈上來的書信,送到了天子面前。
隆安帝看了書信後,十分震怒。
薛家是世襲的錦衣衛。薛凜是錦衣衛指揮使,統領數萬錦衣衛,護衛天子安危。薛攀是薛凜的堂弟,任宮門守將,也是個極要緊的差事。可以說,薛家一門深受皇恩。
薛攀不思報效皇恩,竟暗中向秦王效忠。這是要做什麼?
此事,薛凜知不知道?
抑或,這從頭至尾都是薛凜的主意?
所謂錦衣衛指揮使,可以看做是天子親兵統領,必須要完全忠心於天子。在他眼皮底下和皇子勾連,這是犯了大忌諱。
隆安帝目中閃著怒焰,冷冷道:“來人,傳朕口諭,將薛攀下詔獄問審。”
薛攀是五品武將。這樣的官職,還不夠資格面聖。犯下大錯,由錦衣衛內部問審處置便可。
至於薛凜,是正三品的武將。也是天子親信。如果此事真牽扯到薛凜,錦衣衛詔獄就不夠了。
而且,一動薛攀,必然瞞不過薛凜。
不管如何,薛凜這錦衣衛指揮使,算是做到頭了。
隆安帝目中閃過寒意,又下了口諭:“宣薛凜來見朕。”
薛凜一進太和殿,便知不妙。隆安帝龍臉如寒冰,看著他的目光,更令他心驚膽寒。他做了十幾年的錦衣衛指揮使,對隆安帝的性情脾氣再熟悉不過。
如果他說話有個差池,今天別想活著出太和殿了。
薛凜心跳如擂,額上冒出了冷汗,立刻跪了下來。
隆安帝冷哼一聲:“朕問你,薛攀和秦王暗中來往勾連一事,你知不知情?”
薛凜的心倏忽沉到谷底。
其實,一開始和秦王眉~來眼~去的人是他。數年前,秦王是隆安帝最器重喜愛的長子,執掌兵部,風光無限。幾乎所有朝臣都以為,天子會立秦王為儲君。
他也這麼以為。所以,秦王暗中向他示好,他半推半就,和秦王有了來往。
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不便和皇子私下多來往。便讓堂弟薛攀,暗中去秦王府。薛攀寫的那些信,他當然也知道。
現在,隆安帝寒聲質問,他認是不認?
不,不能認。
沒有確鑿的證據,絕不能認。
薛攀已經栽進去了,他至少要全身而退,保住薛家。
薛凜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一臉悔恨自責:“皇上,是臣管束不力,竟不知薛攀犯下這等大錯。”
“請皇上嚴懲薛攀,臣絕無怨言!”
“臣也無顏再任錦衣衛指揮使,現在便自請致仕。請皇上另擇忠心能幹之人。”
隆安帝沒有說話。
薛凜長跪不起,額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良久,隆安帝才張口道:“薛凜,你二十歲就到朕身邊做了親兵。朕欣賞你英勇能幹,讓你做了朕的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