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塊的塔樓裡。地下室窗戶倒有許多,但大都露出半個頭,牆角隱隱約約還是有水漬的痕跡,一到做飯的時候,廚房依然是烏煙瘴氣。但是我和偷油婆可以在這二十平米房間裡放上我們新買的大席夢思了,還可以在它上面自由自在地、前後左右、翻天覆地地Zuo愛了。當然,不到一個月,我又去醫院做了一個孩子。這一次我有經驗多了,也不再怨天哀地了,心裡一直想著偷油婆的話,為了出人頭地,咬咬牙。偷油婆也找到了另外一份唱歌的工作,但為了工作方便,對誰我們都沒說是夫妻。
四。阿慧和小英子的故事 終於有了一套有陽光的房子
在酒吧工作了一段時間後,慢慢我知道一些金都現代的詩人和作家們,他們晚上有時候在我工作的酒吧喝酒、聊天。聽著他們在酒吧裡高談闊論什麼是虛無主義,什麼又是後現代主義,什麼文學圈不是藝術圈,藝術圈又不是娛樂圈的異調怪論時,我的心慌得有些發抖。我只是一個剛剛畢業了的從外地小縣城來的中專生,根本比不上那位雖然沒有大學文憑,卻有著相當奇特生活經歷,聽說一個在一個孤島上和一個比他年輕20歲的女人生活了整整十年的那位大鬍子詩人胡二,也不是那位描著柳眉,畫著黑眼圈,嘴裡叨著香菸每天都能和不同
的老外回家談戀愛睡覺,雖然和我一樣大卻能說三國外語的,被封為金都最新新女人類的美女作家王夢兒。那時我真自卑到了極點,多一天看著他們瀟灑飲酒嬉笑的樣子,我就多一天沒有信心當一名作家。那時我心裡直發毛,我算什麼呀!現在在金都要出名就得做“秀”,做“秀”最時髦也最重要,連寫文章罵人也專要找名人罵,自己給自己當托兒。我既不漂亮,又不懂怎麼才叫前衛,更沒有出過國,文化底子更是薄氣,我心裡明白我有幾斤。當詩人們配著搖滾音樂手舞足蹈地念到“上面是腦袋,下面是腿”的時候,我更加不知所措了。那時常常到家後,我就告訴偷油婆我不行了,我想回老家。偷油婆就罵我沒有出息,說一年多的辛苦白費了,金都就是好萊塢,你得往上混,大腕兒也是從小腕兒開始的。我說我沒念過大學,又不漂亮又不認識人,更沒有錢,現在都需要包裝。偷油婆說,誰讀過大學?好多沒讀過大學的不也成腕了嗎?說我在酒吧裡工作,認識人還不容易,說我不漂亮但又不難看,別人把頭染成紅色,我就該把頭髮染成白色,別人穿有小洞的破牛仔褲,我就穿有大洞的更破的牛仔褲,別人塗成黑嘴唇,我就塗成白嘴唇,人不怕長得醜,就怕長得不怪。我說,偷油婆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偷油婆說,什麼人不人的,說他多坐在臺上一分鐘,被唱片公司發現的可能就多一分鐘,像Q樂隊一樣從酒吧紅遍到了大江南北。我說,不行,我還是想回老家。偷油婆罵我是傻X。
我知道偷油婆心裡也發虛。一年多來,我們的錢省吃儉用也花了一萬多了,只見出不見進,不但夢沒有作成,簡直是門都摸不到。說的也是,你是誰呀!偌大的一個金都城,有多少個像我和偷油婆這樣的人存在?在酒吧裡喝著威土忌的大明星憑什麼要去幫助你,就像我們看見街邊乞討的乞丐一樣,偶爾心情好的時候扔幾個錢,平時理都不理。我告訴偷油婆這些話,偷油婆說他理解我的心情。但是他說我不懂人上人的感受,不懂也就不會了解那種快感,趁年輕出名要早。我告訴偷油婆來金都一年多他變了,他再也沒有在老家對音樂最忠實的熱愛了,他投機,他急功近利。偷油婆卻說,是他太笨,他投機沒成功,有機會讓他出名的話,他賣什麼都可以,當鴨也行。我氣瘋了!但就在我拿起衣服要走的那一刻,偷油婆挽留了我,他請求我留下來的原因是地下室沒有陽光讓他變得越來越暴躁,他說他最愛我,是要成功的壓力讓他神經有些錯亂。我留下了,並且那天晚上眼睛哭腫得像個小桃子的我被偷油婆整整折騰了個底兒翻,他說他愛看我發腫的雙眼,有一種破碎的感覺。我相信,我們彼此還是相愛的,但後來的事讓我覺得光有愛頂個屁用!
我說過,我們的運氣好,終於有了一套這樣有陽光的房子。但那次搬家以後,我已放棄作作家的夢想了,現在我唯一的希望是在偷油婆身上,因為他自己還想有。我每天拼命地工作,對客人好,尤其對那些有錢的大款們和大姐們好。我會記住哪位爺喝冰檸檬茶不放白砂糖放蜂蜜,我還會記得哪位姐喝啤酒喜歡放點冰塊,客人們對我對他們無微不至的關懷倍感高興。其實我只是想從他們那得到更多的小費,這些小費我要存下來給偷油婆作下一年的生日禮物,我要把這些錢給偷油婆作錄音的小樣用,因為偷油婆說過他要自己花錢出小樣再賣給唱片公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