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盒中乃是督亢地圖,地圖內裹了把淬了毒的匕首,沾血即死,屆時上了殿後,秦舞陽捧人頭,你則獻圖,記住,一定要近身方可。”
拇指磨蹭著錦盒的邊緣,荊軻漠然道:“若是秦王不讓。”
“若是他不讓,那便告訴他,我有話讓你傳達。”低喃著,施勳目光渙散的看向荊軻,“若行刺成功,便告訴他,是我讓你去殺他的。”
高漸離站於一旁,略有不安的握住了荊軻,荊軻反手握住,微微一緊,隨後鬆了手將錦盒接過放入了包裹之中。
安撫的拍了拍高漸離,荊軻的眸色中滿是認真,溫柔笑道:“放心,我不會有事。”
公元前227年,易水河畔,千里送行。
萬人身著白衣,頭頂白冠高束,立於易水岸邊舉杯道別。
風微起,易水寒,波瀾又泛,十里長亭外,舉酒飲醉,歌別離。
衣衫被寒風吹得瑟瑟翻飛,荊軻笑著接過施勳遞來的包裹,高聲道:“此去,不成不歸!”
風聲漸起,霧掩的天空,不知從何處傳來絲絲築樂,在這萬人的寂靜中伴著水聲清澈的迴盪著。
施勳回頭望去,薄霧中,高漸離一襲白衣,盤坐於河邊,忘我的奏著,彈著,喊著。
“風蕭蕭兮,易水寒!”
荊軻沒有回頭,卻似是看見了什麼,唇角高高揚起,隨即展臂微揚,笑聲頓起,昂頭唱了起來。
“風蕭蕭兮易水寒!!!”霎時間,易水河邊千萬人同喝,歌聲遙遙穿透了天際,將這風蕭蕭的易水之歌寫入了歷史的篇章。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喃喃自語著,施勳靜靜的看著這曾無數次在書上讀過的一幕,將雙手緩緩抬至胸前,默然俯身。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萬人高歌中,荊軻的身影逐漸在漫天薄霧中消失了身影,緩緩沉澱在歷史的軌跡之中。
易水河畔,歌聲不歇,高漸離眼眶微紅,抱著築走至施勳身邊,望著荊軻消失的方向,顫聲道:“殿下,你說他,還能回來嗎。”
手指間泛著微微的凍紅,風將薄霧吹去,露出幾縷冷冷的光芒。
怔怔的看著高漸離眼中的哀慟,沉默了片刻,施勳輕聲道:“漸離,對不起。”
第37章 秦三七:荊軻刺秦
秦國;咸陽
荊軻與秦舞陽剛一踏入咸陽;便被告知秦王早早等在殿內;命兩人速速前去。
大殿之上;嬴政一襲天子黑袍;茫然的坐在案前;倏爾抬頭看著殿內百官;招手將李斯喚了過來。
“王上有何吩咐?”李斯垂頭走到案前;低聲道。
嬴政抿了抿唇;有些小心的問道:“燕國;燕國可有說是派誰來獻圖。”
李斯一愣,幾乎是瞬間便明白了嬴政此問何意,心中略有無奈;遂嘆道:“回王上,只說是派了兩個使者,並未提及是何人。”
“哦。”揮揮手讓李斯下去,嬴政面上恢復了冰冷,心中卻暗自想著既是獻圖,那必是重中之重的事,應當,應當也是由一國太子前來,才算合適。
這廂正忐忑著,那邊宮外已經來報,說是燕國使者已到殿前等宣。
嬴政精神一震,不由自主的整了整衣襟,隨即道:“宣。”
“宣!”
少頃,荊軻在前,秦舞陽為後,兩人大跨步的走上殿來,手捧黑匣,單膝跪於地上,荊軻高聲道:“燕國欲與秦交好,特命小人獻上督亢地圖,與叛將樊於期之首,懇請秦王退兵。”
嬴政面色陰沉,惡狠狠的看著階下兩人,滿腦子盡是燕丹沒來,燕丹沒來。
嬴政不開口,整個大殿亦是寂靜無聲,黑金的大殿應在眼裡,讓人不自覺的感到一股沉沉的悶意。
秦舞陽手中捧著樊於期的腦袋,被這股悶意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便偷偷的抬起眼眸,想看看殿內形式。
恰逢嬴政此時心中怒意正盛,剛好與秦舞陽對個正著,那眸中帶著寒意的狠戾瞬間刺入骨髓,讓人如墜寒冰。
秦舞陽雙手止不住的抖著,一個不慎,那裝著樊於期頭顱的盒子跌落在地,發出了狠狠的碰撞聲。
嬴政倏爾回過神來,略帶懷疑看了過去,冷聲道:“何事驚慌。”
秦舞陽雙腳抖如篩子,還未開口便被荊軻一把攔住,對著秦舞陽皺了皺眉頭,荊軻轉頭笑道:“此人身份卑鄙,沒見過什麼世面,今日得見天子,故而驚慌,讓秦王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