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地上斑斑點點的血跡,正逐漸變淡,漸漸地便消失了,很快,那些紅色的 血點在我們的注視下,消失得乾乾淨淨,彷彿從來就不曾出現過。
“蒸發了?”江闊天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我沒有說話。這些迅速消失的血,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我從實驗室帶回來 的那個紅色小瓶。原本里面裝著大半瓶紅色液體,但是當我在法醫檢驗所裡將它掏出來時,卻什麼也沒有, 連一點液體的殘跡也沒有。當時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現在看了眼前發生的事情,突然豁然開朗。
見我不斷點頭,江闊天連連推我:“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是的。”我說,“你還記得我從實驗室帶回來的那個棕色小瓶嗎?”
“記得。”他說完皺了皺眉頭,笑了起來,“我明白了。”
“哦?”
“你當時說瓶中裝滿了紅色液體,但是拿出來時卻什麼也沒有,現在看來,那裡面的確曾經裝過紅色的 液體,只不過因為你破壞了瓶口的密封,所以那些液體都揮發了——就像這些血一樣——或者可以說,眼前 這些紅色的點,根本就不是血,而是那種紅色液體。”
“哦?”我有些驚訝,雖然我想到了液體揮發一節,卻沒有想到,連那小女孩下巴上的血,也並不是血 ,他這麼一說,我再一回想,果然有道理。
“糟糕!”想明白了之後,我猛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高聲叫了起來。
“什麼?”被我的神情所感染,江闊天也緊張起來。
“那種紅色液體沾在那小女孩的下巴上,是不是表示,她已經喝下了那種液體?”
“啊?有可能。”他剛剛回答完,也立即驀然變色,“糟糕!”
我們都想到了同一件事。
既然有大量的事實可以證明,喝了那種紅色液體的人必然會死,那麼這小女孩的性命,也就危在旦夕了 。
回想起那小女孩種種反常的表現,以及她與狗的親密關係,似乎都不是平常人類的正常表現,莫非,這 些表現,都是因為喝了那種紅色液體?
那究竟是什麼液體?
我們感到十分懊悔,難得在這裡遇見她,竟然又讓她跑掉了。不過剛才那種情形,一大群狗為她護駕, 想留住她也是不可能的。
“算了。”江闊天拍拍我的肩膀,“我明天叫人繼續找她。”說完他轉身便準備走,我也跟著轉身。
這一轉身,望見身邊地上,這才想起,還有一個人一直躺在這裡。
由於一開始便將目光集中在小女孩身上,我和江闊天兩人,誰都沒有留意那躺著的人。而他也就一直躺 在地上,一動不動,一聲不吭,加上那種僵直的姿態,我和江闊天已經猜到,這人多半是死了。
他是側著躺在地面上的,頭僵直地垂在地面上,身體上綻裂開的一道道傷口正在迅速收縮消失,如同先 前所見張明身體上的傷口一般。實際上我們早就應該發現他的情況,因為他的衣服也和張明一樣,被撕裂得 十分厲害。
如果說對張明的死因我們還持有懷疑,那麼這個人的死狀,加上先前出現在這裡的那些兇惡的大狗,已 經毫無疑問地說明了一件事——張明,以及面前這個人,即使他們不是死於狗,至少他們身體上的傷痕是狗 造成的。
新的問題隨之而來:如果這些傷痕是狗的牙齒造成的,那麼這些狗,究竟咬的是活人,還是死人?換言 之,也就是說,我們始終無法明確,這些人是在狗咬之前就死亡,還是在狗咬之後。確定這一點相當重要。
我們打電話叫了警察前來,隨後便守在屍體旁,一支接一支地吸菸。
直到第二天早晨,我們才知道,在這個寒冷的夜晚,我們的城市是如此的不平靜,悲劇隨處發生著,而 人們一無所知。
許多年後,當那些特異的香氣飄散殆盡,一點殘香也不留存,關於這個夜晚所發生的一切,卻還如同刀 削斧刻般留在這座城市的印象裡,留在人們的街談巷議中。
這是2004年12月13日的夜晚,我們在凌晨3點發現了一隻狗,一個紅衣女孩,一具屍體。
在我們所不知道的角落,那些無人發現的地方,我們所看見的事情早已悄悄上演。
第二天,全城的大小媒體都報道了這起案件,那些人的死、那種奇特的芳香、以及屍體上消失了傷口, 都被記者們渲染得神秘而離奇,人們爭相閱讀相關報紙,議論紛紛。
大清早起來,我先到樓下買了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