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後退的人群中,一個人的身影驀然搶入我眼中。
是貂兒!
在一群遲鈍的人群中,她依舊維持著靈活與速度,靈巧地在人群裡穿梭,我還沒來得及叫她,她便消失 在另一處街道的拐彎處了。我想要追上她,無奈頭腦一片昏然,連挪動腳步都困難,只得目送她離開。
我感到十分疑惑,貂兒似乎不受這香氣影響,這是怎麼回事?這個念頭只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很快就 淹沒在厚重的香氣裡了。
警笛的聲音靠得很近了,十多輛警車閃爍著紅色的頂燈呼嘯而來,穿過一條與我們所在公路平行的大路 ,朝前方開去。
看來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是出了什麼事呢?我費力的思考著,香氣似乎越來越濃厚了,警笛聲彷彿在另外一個世界裡響起,我感 到自己清醒的意志彷彿潛入了水下,水越來越深,令人窒息……強烈的恐懼感猛然將我攫住了,我感到極度 可怕——周圍的人,和我自己,都非常可怕,有些什麼將要燃燒起來,熊熊燃燒,一切都將成為灰燼……我 恐懼地繃緊肌肉,映入我眼簾的最後一幅畫面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小女孩,在我面前搖晃著行走,她忽然回 頭望了我一眼,那張煞白的小臉,又是恐懼,又是兇狠,在沉沉暮色裡,她露出雪白的牙齒,忽然對我笑了 笑,我的心驀然一寒,香氣攻陷了我的頭腦,眼前一片漆黑……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都與我無關了……
……
黑暗中我驀然醒來,擰開臺燈一看時間,已經是凌晨4點鐘,我躺在自己家裡的床上,入睡之前發生的 那一幕在我腦海裡無比清晰地浮現出來,讓我感到疑惑:那究竟是真的發生過,還是僅僅是個夢?夢境和現 實在此時交替,我有些混亂不清。於是起床將窗戶開啟,冰凍的風呼啦一下刮過來,窗外的凌晨依舊是寂靜 的,平靜的空氣中沒有一絲芳香,只有一股濃郁的消毒水的氣味在飄蕩。社群外的街道上不見行人,有幾個 臃腫模糊的身影在走動,朦朧中看不清他們在做什麼。
難道那真的只是個夢?
我迷惑不已,想了一想,頭微微地抽痛起來。我正要關窗繼續睡,卻聽見門口傳來輕微的一聲“咔噠” ,彷彿是有人在輕輕敲門。
從房間出來,穿過黑沉沉的客廳,我沒有開燈。到門口將門拉開朝外看了看,沒有人。
也許是風吧。我將門關上,轉身要走,卻又站住了。
門是開的。
在我來開門之前,門就已經是敞開的。
我在黑暗中靜悄悄地站立了一會,房間裡無比寂靜,連我的呼吸也變得十分明顯。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 地走著,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而我依舊想不起發生了什麼事。彷彿那陣香氣飄過,將我的某一段記憶完全 抹殺了。
然而門為什麼竟然沒有鎖?這個問題讓我想不明白。
已經毫無睡意,索性開了燈,坐在沙發上慢慢思考。我習慣性地將雙腿靠在茶几上,才將腿抬起來,一 眼便瞥到了雙腳。
我沒有脫鞋。
通常進屋之後我都會換上一雙拖鞋,更何況剛才我是直接從床上下來的,我記得分明,剛才我並沒有穿 上鞋子——那麼腳上這雙皮鞋從何而來?
除非我是穿著鞋睡覺。
在我遺失的那段記憶中,一定有些十分重要的東西,遺憾的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毫無來由的,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又來了,窗外彷彿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從視窗望出去,只看見黑沉 沉的夜,在明亮的燈光下,外面的人可以看見我,而我卻看不見他們。
客廳的窗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開啟了,我剛走到視窗,便聽見樓下正對視窗的花壇裡發出一聲響動。我 努力睜大眼睛望去,依稀望見一個黑影從花壇裡一躍而出,很快消融在茫茫夜色中,再也看不見了。
那會是誰呢?
我呆了幾秒鐘,立即衝出房去。
從樓道里衝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不見一個人影。我直接衝到社群外的街道上,黑暗之中,霧氣緩慢地 飄蕩著,沒有人。
是不是看花眼了?
我正要回轉身,從不遠處的街角,忽然閃出一個身影。那個身影十分模糊,只依稀辨得出一個人形,他 靜靜地站在那裡,彷彿是在等我。
我心中一動,慢慢地朝他走過去。
那人依舊沒有動。
我漸漸加快了速度,開始小步跑過去。
在這段時間裡,我的眼睛逐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