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勞力者治於人;治於人者食人,治人者食於人:天下之通義也。’嘿嘿,一派胡言吶。”
父親庾期已去世七年,這七年來,他在母親庾桓氏的耳濡目染之下,不知不覺間,連這句教訓也險些忘卻麼?
庾淵暗自嘆息,但覺慚愧難當,終於回道:“姑娘所指,是否‘勞心勞力’之說?”
“然。”冬水續道,“但這‘勞心勞力’一說,卻非孟柯天生所想,乃後天教育而成。”她淺笑,“孟母三遷。這個典故,天下傳頌得太久了。”
庾淵啞然:怎麼也想不到,這一刨根尋底,結果是這麼的出乎意料。
冬水淡淡道:“孟母以為,在墓地抑或市集都有礙孟柯成長,只有書院之旁,才可助他成才。若再想一步,這豈非以為墓地旁的人或市集中的人,難以成才?書院可代表勞心,市集多為勞力,我有沒有說錯?”
“這……”明知她強詞奪理,卻辯駁不得。
“天下間三百六十行,無人可以定論何謂高尚,何謂低賤。”冬水正色道,“英雄不問出身,然而又有幾人做得到?及至如今晉國,士族看不起庶族,也無非是與孟母一般的心思。他們自以為出身正派,成長之際遠離腌臢,便高人一等,便理所應當成才進階;而出身低卑之人,即便是克服了身周環境的影響,展現出超人才華,也始終低人一頭。整個國家,都是中了孟母之毒!”
庾淵被她講得啞口無言,良久,才躬身拜道:“姑娘高見卓識,遠超吾輩。”
“冬水,今天就先講到此處吧。”
想不到,這日竟是桓夷光先阻斷了回憶。她聽這儒家思想,畢竟是費神費力,更何況,此時她心裡更有其他的擔憂。
“那日來毒你的,應是庾清指使。你要怎麼辦呢?”
這又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吶。
冬水瞑目凝思,良久,方道:“就算了吧。人證均被滅口……”講到此處,她蹙緊了眉頭——明察秋毫,有時並非一件好事,“即便當面對質,也拿他沒有辦法。”
她停了停,續道:“派來的人一個也沒有回去,我也毫髮未損,他應當曉得厲害,不會造次了。”
“應當?”桓夷光搖了搖頭,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