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到書案前,用鎮紙壓住帛書,抬起頭來向她招手,“過來,我教你寫你的名字。”
他取了筆架上的一支狼毫筆,在硯池中蘸墨,在帛書上寫下了“折杞”二字。字跡端正而風流。。。。
番外:折杞(下) 她瞧著帛書上的兩個字,激動異常,“這就是我的名字麼?”
“嗯。”張敖朝她點點頭,笑容鼓勵,“你要不要跟著寫一遍?”
她抖抖索索的伸出手,握住了他遞過來的狼毫筆,珍重如同信念。一絹帛書在書案上平展,其上的“折杞”二字,風骨勁瘦,飄逸俊發。
張敖朝她笑一笑。
她瞧著張敖的笑容,一顆心好像飄在桃花水面,慢慢浸的飽滿發墜。
帛書輕浮,寫了一橫,手上勁力不對,那墨便寫散了。張敖從身後抱過來,握住她執筆的手,帶著她在帛書上書寫。
一豎,一提,一撇……
端重的兩個字便在帛書上慢慢的呈現出來。
“好像是夢一樣。”
“怎麼?”張敖漫不經心的笑。
“我很害怕。”她低低的道。
“怕什麼?”
“我也不知道。”她輕輕道。
……
那一個春夜,於她,似乎是一個遙遠的夢。很多年後,她回憶起來,已經不大記得了,只覺得一種鬱酸脹澀,帶著淺淺羞澀的喜悅,卻又忍不住想要回頭,風暴的浪頭卻一直不停的推著她向前走,終至於滅頂,埋葬了少女的美好祈願,和慢慢翻起來的晦澀情緒。
張敬掩口一笑,望著屋中男女投在茜紗窗上的倩影,在喝退僕役後掩上重門。
……
第二日,折杞直到辰時才起身,只覺得折杞起身,匆匆來到王妃院中,掀開簾子,見到王妃身邊的張敖,不知怎麼的,就呆呆的怔在原地。
顧嬤嬤給張敖端茶進來,見她站在門前,不由奇道,“春枝,你傻站在這兒做什麼呢?”
“傻孩子,”朱王妃便朱王妃握住她的手,眉開眼笑道,“好孩子,果然讓我心疼。”吩咐顧嬤嬤,“將庫中的那捲冰紈取過來,賞給春枝。”
“哦,不”她拍了拍折杞的手,“世子已經是給你改了名字,從今以後,就該叫折杞了。”
漢二年,常山國被陳餘攻破,常山王張耳敗走,其後投靠劉邦。此後轉轉折折,重又被漢室封為趙王。
漢三年,張敖已經在櫟陽迎娶了漢王的嫡長女魯元公主劉滿華為妻。
而她,縱然再得張敖寵愛,也不過是一個妾侍。
魯元公主溫柔敦厚,但是她的父母,漢王,也就是如今的漢帝劉邦和呂皇后並不是俊男美女,因此,她生的模樣也不過平常,自小也只是在沛郡鄉間長大,若非漢王登基為帝,她和折杞不過差不多。
但如今,她已經是大漢的嫡長公主,皇太子劉盈的同胞姐姐,趙王世子張敖的正妻。
“這位就是趙氏了?”魯元忙扶起拜在地上的折杞,問張敖道。
張敖尷尬的咳了一聲,“是的。”
“是個極美的。”魯元打量著折杞的容顏,“叫什麼名字?”
“妾名折杞。”
魯元微微愕然,就瞟了張敖一眼,張敖微微低頭,伸手握成拳頭,遮在唇前,尷尬咳了一聲。
折杞察覺了這種微妙,抬頭覷了一眼,帶著疑惑。
“倒是個好聽的名字。”魯元笑道,“你我一同伺候世子,也是有緣分,今後當多多扶助夫君。下去吧。”
承歡未久的少女,有著雪膚花貌,和清晨荷葉上滾動露水一樣的嬌態。遠遜於魯元公主的端莊可親,卻是男人願意掬在手心的女子。張敖雖敬重魯元公主,但是在她這兒消磨的時間也不少。耳鬢廝磨間叮囑她道,“公主是個極好的人,你在府裡待著,不必亂想。”
她沒有應答,別過頭去,一滴淚珠清淺劃過臉頰。
“折杞,”
出門的時候,張敖回頭看折杞嬌美的容顏,忍不住說了一句,“我會好好的待你的。”
襄國的風煙色一如從前,綿密而輕暖。折杞推開門窗,望向遠山上靜謐的青藍色澤,明明是盛寵,卻忽然覺得寂寞。發瘋的想念起在家中時候,徒四壁也淡不掉的爽朗笑聲。
她是怎麼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呢?
折杞問自己。
記起很久很久以前,她還沒有被送入外黃朱府的時候。她還是家中最疼寵的么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