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芷咯咯歡笑,明亮的鳳眸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少年少女狀極美麗,和著背後掛在林梢之上的一輪太陽,如非身份複雜,這幅畫面可以刻在記憶深處,成為不朽珍藏。
張嫣微微垂眸,心思複雜。
劉芷雖xìng喜樂天,不忌生人,但若要親近有加,卻並非容易的事情。如今卻輕易和劉弘交好,莫非,這世上真的有血緣力量,才讓她如此親近劉弘麼?
她出身,沉靜喚道,“好好。”
因是背對著張嫣,劉芷並沒有聽見阿孃的喚聲,反倒是對面的劉弘抬起頭,看見舉步前來的張嫣,怔了一怔,收起面上柔和的笑意,立起身來,左手壓右手,展袖至於額前,拜道,“兒臣參見母后。”
從劉弘的動作中意識到,劉芷刷的一聲回過頭來,歡喜作sè,蹬蹬蹬的跑到母后身邊,拉扯母親的裙裾。
張嫣忍不住chún角就彎了彎,彎腰抱起劉芷,淡淡道,“淮陽王起來吧。”
“諾。”
“淮陽王近來書讀的如何?”
劉弘拱手,恭敬道,“郭王傅已經講完了《急救篇》和《詩經》,如今正在講《論語》。”
張嫣點了點頭,“你當好好的跟著王傅學著,須知道,你父皇還盼著你學通古今呢。”
劉弘便再拜道,“謹遵母后教誨,兒臣告退。”
正襟起身,目光就忍不住向張嫣懷中的劉芷投去,帶著一絲不捨和一分同情。
張嫣只覺得自己chún邊的笑意一點點的僵掉。
她知道劉弘是劉盈與自己在一起之前就有的孩子,法尚不及前罪,她沒有法子,因為劉弘的存在,而責怪劉盈。但對於這個別的女人為劉盈生的兒子,她終究是不可能喜歡的。於是不聞不管,鴕鳥的假裝著,沒有這個人存在。
劉弘喜歡好好,這種感情,至少不完全是假裝的。劉弘才八歲,八歲的孩子,就算再成長早熟,再學著城府,也不可能將情緒掩藏的不lù一絲痕跡。他和好好是血緣上的兄妹,在未央宮遇見了,能夠彼此交好,縱然是劉盈見了,也只有會覺得欣慰。
一切都很好,天下大同,閤家歡樂,天地一家春,誰都沒有做錯,誰都不值得責怪,她卻覺得,一股煩躁的情緒從心底深處泛起,勉強壓住,只覺得心血翻湧。
大簇的huā朵忽的開放在張嫣的面前。
劉芷將手中的鮮huā送到阿孃面前,一雙鳳眸光輝dàng漾。
張嫣嚥下了喉間微微氣苦,微笑道,“好好是要送huā給阿孃麼?”
“我很喜歡。”
劉芷便笑起來,眉眼彎彎。
“好好,”張嫣放柔了聲音,“阿孃教你chún語說話好不好?”
“‘阿孃’”;
“‘阿翁’”;
劉芷握著手,感受著孃親chún形和喉間的變化,“學”了一會兒,就漸漸煩躁起來。
“好好,再堅持一會兒,”張嫣望著女兒的眼睛,道,聲音溫柔而堅定,“就像之前做的一樣。我們好好是最棒的,你就當是為了阿孃,再堅持下去,好麼?”
劉芷蹬了蹬tuǐ,看著孃親面上的神情,便重新坐下來。
……
劉芷並不理解阿孃持續日復一日的教授對自己有著什麼樣的意義。每日裡被張嫣“折騰”,都能夠當做一場好玩的遊戲,睜著一雙漂亮的鳳眼,好奇的看著母親徒勞的努力,自得其樂笑的歡暢。
但縱然脾氣再好,劉芷終究不過是個三歲的孩子,在被張嫣壓著學習了太久chún語,而沒有半點張口說話的yù望的時候,終於爆發出來,砰的一聲砸到了(插)著鮮huā的陶製長口圓肚huā瓶,攢緊了拳,一張小臉漲的通紅。
張嫣愣了愣,失望的看了劉芷一眼,頹喪的閉上眼睛。
她心甘情願為劉芷huā費太多心思,只是為了能夠給自己的女兒一條光明的人生坦途。但這一年多來,她每日裡重複勞動而徒然無功,日子便變的漫長而無望起來,自己也陷入一種厭棄和自我懷疑的情緒之中,只是心中還不肯熄滅希望。到最後,竟是這樣的結果,一時間,心力已經是灰了
“皇后娘娘,”桑娘看著心驚膽戰,勉強上前勸道,“大公主不懂事,你念著她年紀還小……”
張嫣一步一步的往後退,“是啊,她小,她當然還小,”
“她聽不見,她不知道我百般辛苦在為什麼,她有無數的理由,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