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塗圖連忙道,“才過了這麼一小會兒,大夫再快也要走路啊。”
“可是阿嫣一直在喊疼。”
“公主,”塗圖嘆道,“小娘子越是疼你越是不能慌了。你都慌了,她就更怕了。”
緋色的帷帳掩下來,小小的侍女在裡面死死抱住張嫣,嚇的眼淚都噼裡啪啦亂流。張嫣依舊在喊疼,可是已經沒有剛才那麼大的力氣了,昔日紅潤的臉龐見了蒼白。
魯元的淚水滴在衣襟上。濺出小小星漬。
“來了。來了。”花白鬍子的大夫被侍女擁入,“大夫來了。”
診脈過後。魯元問,“不知小女是什麼症候?”
“體熱過高,體虛盜汗,脈促過急”大夫撫著花白的鬍鬚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道。
“好了。”魯元喝道。
她平了平氣,一字字道,“本公主只是問你,我女兒這頭痛該怎麼治?”
花白鬍子的大夫一個激靈,冷汗涔涔道,“張娘子脈象奇異,小人無法斷言。”
“公主,”塗圖面色駭的慘白,瞧著魯元,一字字道,“小娘子這症候,像是著了邪。”
魯元怔了一怔。
她扭頭去看躺在床上的女兒,她方喝了些安神藥湯,先前一陣頭痛已經過去,便閉了眼睛躺在床上睡著,微微顰眉,面色蒼白,薄薄地錦衾蓋在身上,尚餘出許多空閒,越發趁的阿嫣的嬌小。
她的女兒。
她猶記得那一年她產阿嫣時房中紛雜的氣息,薰香,人息,血味,汗味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味道。很久以後她忘記了生產的痛,卻獨獨記得那道氣息。
她昏睡了三日,醒來後敖哥將阿嫣抱在懷裡送到她面前。
那時候阿嫣才剛出生,嬌小的像只綿軟地猴兒,肌膚泛著粉色的光澤,那麼可愛,那麼漂亮。她驕傲的抱著阿嫣,對夫君道,“這是我的女兒。”
“是。”張敖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是公主的女
她開心笑了,仰起下巴,搖頭道,“不是。”
張敖又一怔。
她糾正道,“是我們的女
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堅強地一個詞是什麼麼?
是母親。
為了保護孩子安全,母親總是不遺餘力地。
魯元將唇抿成一條直線,吩咐總管張遲道,“你遣人以我名義去叩長樂宮,務必讓皇后遣淳于太醫到府上來。”又吩咐家中老人張達,“你去與侯爺說小娘子犯頭疾,請他速速回來。”最後指著身邊侍女道,“紫茄,你來照顧娘子。”又瞧著站在床邊的小侍女,“荼蘼,你跟本公主出來。”
雲水紋地方磚鋪展著室中地面,荼蘼坐立不安的瞧著,座上,魯元喝了一盞茶,“阿嫣昔日有沒有這樣頭疼過?”
“沒有。”荼蘼本能的搖頭,“不對。”她微微顰眉,“我想起來了,有一次,有一次小娘子也喊過頭疼。”
魯元手中一緊,身邊塗圖已經著急問出來,“什麼時候?”
“是前年剛進冬那一會兒。”荼蘼凝神想道,“那一天,娘子進宮拜見皇后,送了皇后自制的脂粉還有柏葉膏,然後樊家公子爺送她回來,卻去了東市,在一家食肆上頭遇見燕隱公子,小娘子還陪他下了盤棋,直逼得燕隱公子推坪認輸。然後回來,晚上我陪她說了一會兒話,後來她就喊頭疼。”
魯元板了臉道,“這麼大件事情,你怎麼不成稟過我?”
荼蘼惴惴道,“那日裡娘子頭疼遠沒有這麼嚴重,不過躺了一會兒就好了。娘子說這麼一點點小事,不要拿去跟長公主說,省的驚擾了長公主。”她越說越是小聲,“婢子不曾想到娘子的頭疾這般嚴重,早知如此,借荼蘼十個膽子,荼蘼也不敢欺瞞公主。”忽聽得遠遠的室中哐啷一聲陶器落地清脆的聲音,然後是紫茄的驚叫,“娘子,你忍著些。”
“哐當”一聲,魯元手中的陶杯也落到地上,砸的粉碎。
腦子裡依舊有一根線在細細牽扯。
張嫣暈暈乎乎的醒來,映目是蜜燭燈光溫暖,耳中聽得窗外有人聲熙熙攘攘,似在唸叨著什麼,奇聲怪調。
“疼。”她呻吟了一聲。
“娘子,你醒啦。”荼蘼連忙過來,偷偷的擦了擦淚,笑道,“口渴不?要不要喝口水?”
“嗯。”張嫣點點頭,就著荼蘼捧過來的耳杯沾了沾唇,杯中水漾起一線紅痕,漸漸散去,她茫然咂了砸,覺得口中有一點腥,反應了半天才想通,原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