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3 / 4)

小說:妖嬈罪 作者:古詩樂

那個洞|穴之外,我不知道我射穿了多少隻掛在樹枝上的飽滿的松球,我不知道我射碎過多少道漂浮在山澗溪水中的樹影和我的影子,我不知道我射傷了多少與我偶然相遇的林中小鳥。

……

在我的腰部藏著一把匕首,這把袖珍的匕首就像大拇指一樣纖巧,它來自一個遙遠的國家——印度,它隨同吳爺歷經了漫長的西去之路,來到了驛鎮。當吳爺到驛館前來與我約會時,除了帶著金光燦爛的金條之外,還給我帶來了這袖珍的匕首。吳爺抽出匕首的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了一片雪亮的寒光,吳爺告訴我在沒有危機的時候,這把袖珍的匕首隻是一件飾物而已,許多印度女人都把匕首佩戴在胸前,它如果配上一根項鍊,就可以變成一件精緻的掛件,而一旦從銀質的刀鞘中抽出,它就是兇器。

我並不知道吳爺送我印度袖珍匕首的用意何在,也許在吳爺看來,它只是一件取悅我的小小禮物,也許,吳爺之所以送我兇器,是為了讓我附在柔軟的像花朵般燦爛的絲綢裙裾中感受到殺機無處不在。任何一種禮物都可以被賦予特殊的意義,我在二爺召喚我之前,一次又一次地抽出了匕首,它在我掌心中央滑動著,彷彿我的大拇指在滑動。我暗地裡用匕首挑開窗戶紙,我朝外看去,我看見姚媽依然在盛滿了蓓蕾的熱風中盪漾著她的肉身,同時也盪漾著她對男人的仇恨,對黃金的迷戀之情。在她旁邊是一個又一個身形如蛇狀的驛妓們,她們扭動著臀部、腰肢,扭動著下肢和上肢——增加著驛館的淫蕩氣息,為姚媽的事業增添了厚如脂粉的虛假的繁榮。

而我一旦握住匕首,我就聽見了白爺對我的召喚。這已經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召喚,我感覺不到他對我肉體的召喚,相反,我感覺到了對我身體中殺氣的召喚,對我蘊藏在身體中的那個陰謀的召喚。我把匕首藏在腰間,那上好的印度銀鞘隱藏住了匕首的鋒刃,隱藏住了我內心的殺氣。

策馬而去的路在越來越陰鬱的天氣籠罩中揚起了一陣灰塵。正是這灰塵讓我感覺到了人世間的反覆無常,感覺到了離白爺已經越來越近了。我又望見了被松枝掩映的巢|穴,望見了白爺的侍衛們各據山頭和崗哨,把守著小小的山徑。

白爺恰好正被女僕安置在用蛇皮煮過的水中沐浴,我的腳步聲已經從潮溼的幽徑中通向了白爺的胸膛: 從他長滿黑色汗毛的胸脯上散發出一種渾濁之氣。秋色又一次飄蕩過來,我已經感覺到了在渾濁之氣中掙扎的那個男人不久之後的死期,而我,越過了這渾濁,奔赴到一個讓我厭惡的男人周圍。我一靠近那隻金黃|色的浴缸,就奮不顧身地伸出手去撫摸那些毒瘡,它可以讓我內心舒暢,它可以贏得白爺的信賴。

白爺已經不是昔日的白爺了,很顯然,那些從罪惡中長出來的毒瘡賦予了白爺另外一種生活意義: 它正在繁衍著,正在白爺的肌膚之上繁殖出毒素。即使我沒有伸出手去,斬斷白爺掙扎的氣息,上蒼也會讓那些毒瘡吞噬白爺的生命。然而,我已經無法忍受生活的絕望,我已經無法待在棺柩般的驛館之中,目睹讓我仇恨的姚媽的存在,像殭屍一樣生活下去。

殺戮記3(2)

總而言之,我已經無法繼續忍受被表哥販賣到驛館的那種歷史的記憶,那記憶就像砸碎的鏡子照亮了我破碎的人生;我已經無法忍受斑鳩墮胎以後的那隻麻袋,以及那個土坑,它們徹底葬送了花朵一般嬌美的斑鳩的人生,也徹底地葬送了我對姚媽和驛館的希望;我已經無法忍受鴿子被黃家文遺棄的那個冰冷的世界,那個再次被姚媽掘出的土坑,以及鴿子發瘋時的嘶叫;我已經無法忍受白爺環繞著整個滇西殺戮而出的通道,那些通道使我呼吸到了人生的自由;我已經無法忍受吳爺若即若離的虛假,以及黃家文撫摸我時的許諾……

總而言之,我就是要把手伸出去,不僅僅把手伸進白爺的毒瘡中去,我的手還將攜帶著那把雪亮鋒刃的匕首接近白爺的心臟。這就是我今天的使命,它隨著1932年的秋天向著白爺的身體飄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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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戮記4

我們已經在一面依山傍水的滇西山坡上尋找到了那個隱匿在時光之謎中的老巫師。他坐在竹籬笆旁的火塘邊,用並不明亮的雙眼審視我們的降臨。他年歲已高,花白色的頭髮令我想起滇西冬天山岡上那些顫鳴的荒草。我扶著白爺的手,一路上自始至終對白爺關懷備至,我要讓白爺鬆懈和解除武裝,我要讓正在喘息和掙扎的白爺抓住自己的毒瘡之痛,在奔赴黃泉的路上鬆懈和瓦解昔日的殺戮和榮耀。我知道在只有六名侍衛和二爺的情況下,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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