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華繼續趕路,草原上又是不見人跡了。他的心裡卻不由得起了一個疑團:“勞超伯為什麼會在杳無人煙的回疆西部出現,這條路又不是去大熊部的,他在這裡出現,有何圖謀。”
跟著來的兩天,天氣都不大好,陰雨連綿,第三天方始放晴。草原泥土鬆軟,他的坐騎一來連日賓士,二來由於地上潮溼,跑得沒有以前快了。不過當然也比尋常的健馬快得多。
這日他在上坡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僧人在路口盤膝而坐,垂首閉目,紋絲不動,狀如入定。這僧人慈發髯須,高鼻深目,臉如黑灰,一看——就知不是漢人,也不像當地的回人。走得近了,孟華又發現他的頭頂有嫋嫋的白氣升騰,不禁頗為奇怪:“不知他練的是什麼怪異的內功?”
這狀如“入定”的番僧不知是否給馬蹄踏地的聲音驚醒過來。突然張開眼睛,眸子精光四射,向著孟華,裂開大嘴,發出怪笑。
本來在這罕見人跡的地方,能夠碰上一個人總是值得歡喜的事情,但這僧人奇形怪狀,孟華卻是不能不有戒心。
“莫要又是一個勞超伯?”孟華暗自想道。他有過給勞超伯纏鬥的經驗,不願招惹這個僧人,打了個寧願“避之則吉”的主意,哪知這僧人卻還是要來招惹他。他要避也避不了。
孟華撥轉馬頭,舍正路不走,策馬跑上山坡。正在快馬加鞭之際,忽覺勁風颯然,一團黑影已是從他旁邊掠過,攔住他的馬頭。正是那個奇形怪狀的僧人。
雖說是在連日雨後的上坡路上,他的坐騎跑得不如平常之快,但也還是要比普通的健馬快得多的。這個番僧居然能夠徒步追上他的坐騎,令得孟華也是不禁大吃一驚了。
那匹馬跑得正急,一見有人擋在前頭,登時四蹄離地,便要在那番僧的頭頂上跳過去。番僧舉起手中的竹杖一攔,託著馬的前蹄。說出來也令人不敢相信,這駿馬一衝之力何止千斤,竟然給小小一根竹杖硬生生的逼退回去!在這剎那間,孟華本來正是害怕傷了那個僧人的,不料卻是給他鬧了個人仰馬翻,孟華又驚又怒,慌忙一個鯉魚打挺,跳將起來,喝道:“你幹什麼?”
那番僧陰陽怪氣地笑道:“沒什麼,我只想向小居士化個緣!”說的是生硬的漢語,不過也還說得清楚。
那匹馬在地上打個滾也爬起來了,它似乎甚通靈性,知道那個番僧的厲害,雖然向他發出憤怒的嘶鳴,卻是不敢走近,孟華見坐騎沒有受傷的跡象,這才放下心上一塊石頭。
“化什麼緣?”孟華喝道。
那番僧笑道:“老僧餓了兩天,本來想請你施捨這匹馬給我果腹的,但這匹馬很不錯,現在我又不想吃它了。”
孟華道:“啊,原來你是肚飢,我有食物,施捨給你就是。你要吃馬肉,想必是不戒葷腥的了。”他的背囊裡還有從天狼部帶來的肉脯和糌粑。那番僧吃了他的食物,笑道:“說老實話,捱餓我不怕,我少說也可挨個十天八天,不會死的。只是缺少一個伴兒,甚感寂寞。””
孟華說道:“那我可沒法陪了,我要趕路。”
那番僧道:“你要趕往哪兒?”孟華道:“我要往天山。”他正要回頭來跑上山坡找他的坐騎,番僧哈哈一笑,卻已攔住他的去路,說道:“那正好啊!”
孟華道:“什麼正好?”那番僧道:“我也正是要上天山。”孟華說道:“不能和你結伴同行。”
番僧冷冷說道:“不行也得行!我還要向你化緣呢。”孟華怒道:“你這人怎的如此貪得無厭,我已經施捨了東西給你吃了。”
番僧笑道:“你說得對了,我想要的東西,從來就是得不到手絕不罷休的。”
孟華無名火起,說道:“好,你要怎樣?”
那番僧道:“我要你這匹馬,雖然不想吃它,給我做坐騎倒是正好。”
孟華怒道:“你倒想得很美,可惜我只有一匹坐騎,不能讓給你。”番僧道:“我還沒完呢,你聽著,我不僅要你的坐騎,我還要你這個人。”
孟華給他纏得啼笑皆非,說道:“你要我做什麼?”
番僧說道:“我要你跟我做個小和尚,服侍我這個老和尚。哈,那麼我又有馬騎,又有人服侍,一路上不愁寂寞,豈不美哉!”
孟華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道:“你這是做白日夢!給我滾開!”
番僧說道:“你跟我做小和尚不會吃虧的,老僧有很多本領,隨便教你一些,你就一生受用不盡了。我看你腰懸長劍,想必也懂得一點武功吧?那你跟我正好,我可以收你做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