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是遊走於暗夜的干將莫邪,古雅拙樸,內斂風華;此刻,他是天空中最明麗的那道色彩,風華初綻,光芒四射!
看來這段日子所經受的挫折與磨礪,並沒有折損他分毫,仍是那個清冷卓絕的少年。
他約摸只比姬十二小一歲左右,跟姬十二氣質有點相近,卻又明顯不同。
姬十二是淡漠而張狂、清傲而睥睨的,有種信步雲端的遺世而獨立,絕代遐邇的風采使他看起來宛若高高在上的天闕少君,看你一眼都像是在施捨。
謝輕衣則斂盡光華,暗藏其利,冷的有稜有角,於無聲處攝人心魄,讓人不敢輕拭其鋒。
顧還卿滿眼讚賞地看著他:“難怪你要常年一身黑,原是韜匱藏珠。”
謝輕衣抿了抿唇,大約是在笑,無邪的鳳目掃過她的肚子,嗓音醇而淡:“他們說你懷了小少主,恭喜你了。”
顧還卿坐在樹蔭下的一塊石頭上,石頭上還鋪著厚厚的虎皮,聞言,有些不自在的垂眼,並用手按著眉心,說了聲謝謝——她仍是有些不習慣這樣,馬上岔開話題,問謝輕衣有沒有受傷,這一兩個月在山谷裡是怎麼過的,以及花非花的一些事情。
謝輕衣看了一眼趴在她腳邊的甲甲:“說起來,還要謝謝這個傢伙,若不是它把我卷出來,我恐怕還得被困在山谷裡一段日子。”
原來,東籬山和東翁山這一帶的山谷,確實被龍主和花亞男當初設定了古陣法,陣法的出處,正如曜所言,是出自已失傳的《龍氏寶典》。
此陣法為連環式,一個陣法被破解或被破壞,便會衍生出另一個陣法,直至最後,兩敗俱傷、玉石俱焚。
這是花非花親口對謝輕衣所說,也正是謝輕衣有所顧忌的地方——他若毀山辟穀,自己丟了命不打緊,最怕是弄的生靈塗炭,危害蒼生。
幸而此陣法的迷瘴貌似只對人有效,獸類仍可以奔走自如。
正當謝輕衣苦思破解之法時,甲甲乍然出現在那裡——此時的甲甲已與當日大不同,塊頭非常嚇人不說,它還有一對紅通通,亮晶晶的“血紅招子”,與當初黑黑的小眼睛不可同日而語。
謝輕衣一看,不認識這貨啊!哪來的這麼大的怪物?下意識的就防備起來。
甲甲卻是認識他的,當即跟看見老熟人似的,朝他哞了一嗓子,謝輕衣這才幡然醒情悟,原來是甲大王。
他還蠻驚喜的,被困在此地一兩個月了,從這個山谷轉到那個山谷,乍一見到甲甲,不啻於見到親人。
不料,甲甲卻是個記仇的,想當初,姬十二未能在第一眼認出它來,它就氣的沒幫姬十二做證,讓姬十二一直被雲緋城誤會著,此刻謝輕衣一見面,居然就叫它“好恐怖的大怪物”——它哪能輕饒他呢!
於是,它裝沒事的樣子,自己在前面帶路,讓謝輕衣跟著它爬山涉水,翻山躍嶺。
一人一獸在山谷裡彎彎繞,曲曲折折的走了約一兩日,渴了就喝溪水,餓了就吃野果子和打獵充飢。
在到了離目的地不遠的時候,甲甲趁謝輕衣沒有防備的摸它身上的鱗片時,它忽然風捲殘雲般的捲住謝輕衣,把他挾在腹下就跑……
爾後,上了山頂,它還調皮的蜷成球狀,把謝輕衣“裹”在腹部處,一路“披荊斬棘”的就這麼滾下來了。
山高的要命,又格外的陡峭不平,這一路滾啊,謝輕衣的五臟六腑都快被巔散了,渾身的骨頭也快巔散架了。
好在是——終於逃出了山谷!
顧還卿摸了摸甲甲的頭,誇它:“越來越厲害了,回去好好獎勵你。”
甲甲頓時美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此時謝輕衣也知道甲甲的眼睛是怎麼回事了,忍不住彎身敲了敲那鑲著的紅寶石,給它建議:“不若換成黑寶石吧,紅寶石嵌在你身上,太具邪惡氣息了,整一看,跟個要掀起血雨腥紅的大怪獸似的,黑寶石看起來純良一點。”
甲甲立刻去瞄姬十二——這是金主。
姬十二好心地提醒它:“會很疼。”
甲甲立刻去抱他的腿——小爺不怕疼,為了美美噠的大眼睛,怕疼不素男子漢!
那諂媚而狗腿的模樣,惹的顧還卿情不自禁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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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還擔心救不出謝輕衣,走時便輕鬆多了。
謝輕衣也早知道雲緋城被安昶辰的師傅給救了,心頭也算放下一塊大石,也不急著去南陽,而是對顧還卿道:“花非花就在大越,我幫你們抓到他再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