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地向後飛出,鮮血從嘴裡噴出來濺在傢俱上。她的身體重重地摔在牆上,滑下來,最終跌坐在牆角,下巴就垂在胸骨上。在傑克看來她就像是電影里正在背靠土牆午睡的墨西哥人。很難相信一眨眼工夫她就這麼命喪黃泉。霓虹燈把她的頭髮映得半紅半藍,她的雙眼裡依然是臨死前的愕然表情,直勾勾地盯著滴答老人。
“我告訴過她不要笑,”滴答說,然後他的視線轉向另一個體格魁梧、看上去像是長途卡車司機的紅髮女人,“是不是,蒂麗?”
“是,”蒂麗迅速回答,眼裡的神采摻雜著恐懼與興奮。她彷彿難以自抑地舔著嘴唇。“你的確說過,許多許多次。我敢指天發誓。”
“是呀,”滴答回答。“把我的刀子拿回來,布蘭登,記得重新放到我手上之前把那隻母狗的髒血擦乾淨。”
一個羅圈腿的矮個兒男人接到邀請似的一蹦一跳跑過去。剛開始刀子拔不出來,好像卡在了黑髮女人的胸骨裡。布蘭登恐懼地扭頭瞥了滴答一眼,然後開始更用力地拔刀。
但是滴答彷彿已經忘記了布蘭登和那個實際上把自己笑死的女人。一件比那個死人更讓他感興趣的東西吸引了他晶亮的綠色眸子。
“到這兒來,小鬼,”他說。“我想好好看看你。”
蓋舍推了他一把,傑克踉蹌地向前走去。如果不是滴答強壯的手臂扶住他的肩膀,他早就跌下去了。接著當滴答肯定傑克自己已經站穩時,他抬起男孩兒的左腕。原來是傑克的精工表引起了他的興趣。
“如果這個東西和我想的一樣,那它肯定就是個預兆。”滴答說。“告訴我,孩子——你戴的這個西格爾是什麼?”
傑克絲毫不知道西格爾是什麼東西,只好自求多福。“這是一塊手錶,但是已經不走了,滴答先生。”
話音剛落胡茨就咯咯笑了起來,當滴答轉身看他時,他慌忙伸手捂住嘴。片刻之後滴答重新看向傑克,陽光燦爛的微笑取代了剛剛的蹙眉。看著這個微笑你幾乎要忘記房子另一邊斜靠在牆角的是具屍體,而不是什麼電影裡午睡的墨西哥人。看著這個微笑你幾乎要忘記眼前是一群瘋子,而滴答老人恰恰是整個瘋人院裡最瘋的一個。
“手錶,”滴答點點頭。“哎,這個東西最有可能就是叫這個名字;畢竟除了時不時地看看④『注:這裡滴答老人利用了手表(Watch)一詞的同音異義,watch作為動詞使用表示“看、注視”的意思。』,人要手錶又幹什麼呢?啊,布蘭登?啊,蒂麗?啊,蓋舍?”
每個人都熱情地附和。滴答老人賜給他們一個勝利的微笑,然後又轉向傑克。但傑克發現這個微笑,無論是不是勝利的,僅僅延伸到滴答的綠眼下方就不再向上。這雙眼睛自始至終沒有改變:冷靜、殘酷、好奇。
精工表現在顯示的時間是七點九十一分——上午和下午——他伸出手指摸向精工表,還沒來得及碰到水晶錶盤的玻璃殼,就突然抽回手指。“告訴我,親愛的孩子——這塊‘手錶’是不是又是你的鬼把戲?”
“什麼?噢!不,不,不是鬼把戲。”傑克自己伸出手指碰了碰表面。
“這沒有用的,如果它的設定正好符合你自己身體的頻率。”滴答說道。他那種尖銳輕蔑的腔調像極了傑克的父親,尤其是當他不願意別人知道實際上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麼的時候。滴答瞥了布蘭登一眼,傑克明白他正在考慮委派這個羅圈腿矮個兒去充當試驗品。接著滴答放棄了這個想法,重新攫住傑克的視線。“如果這玩意兒電著我,我的小朋友,你就會在三十秒內被你自己的身體悶死。”
傑克艱難地嚥了口口水,什麼也沒說。滴答再次伸出手指,這回允許手指碰到了精工表的表面。一瞬間,所有數字歸零,接著又開始向前走。
當他的手指觸及表面時,滴答的眼睛痛苦地眯成細縫。片刻之後,眼角周圍盪漾出一圈笑紋。這是傑克第一次看見他真心的笑意,猜想也許一部分是出自他認為自己勇氣可嘉,但更多地只是出自驚歎與興趣。
“我能擁有它嗎?”他近乎巴結地問傑克。“作為你的友好表示,可以這麼說嗎?我一直對鐘錶感興趣,我親愛的小朋友——就是這樣。”
“悉聽尊便。”傑克立刻把手錶從手腕上摘下來,放進滴答老人等待的掌心裡。
“他說話的腔調就像個文縐縐的紳士,是不是?”蓋舍在一旁開心地說。“過去的人可會為了他這樣的戰利品付上很高的酬勞啊,滴答,他們會的。你瞧,我父親——”
“你父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