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存在的意義……
第96章
鳳娣坐下道:“這十一個發了水的縣;就這青城縣救災及時,從進城還沒見過幾個死人呢;別的縣可都是屍橫遍野;慘著呢。”
鄭豐捧了茶上來道:“大公子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您來的前兩天;還往外一車一車的拉人呢,足足拉了兩天兩宿;不管活的死的,衙門下了令,只一躺下就拖到城外埋了;城外桃林邊上兒挖了兩個萬人坑;剛埋上土;您是沒瞧見當時的情景,那些親人還不敢哭,只要哭,一起推下去活埋,這活人死人一起埋了,足有半縣的人,哪還來的屍體呢。”
鳳娣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這縣官糊塗了不成,這是救災還是殺人呢。”
青城縣慶福堂的大掌櫃鄭豐是個妥帖的人,他若都這般說,肯定是實情,甚至,比他說的還慘,鄭豐看了鳳娣一眼欲言又止。
鳳娣道:“有話就說,這當口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鄭豐道:“大公子跟小王爺雖是微服出巡,下頭的官卻早得了信兒,自打得了信兒,就開始往城外埋人了。”
鳳娣皺眉道:“你是說因為知道朝廷來人,縣官才這麼幹的,是為了營造一個災後井然有序的假象,以期能借機升官發財。”
鄭豐道:“這歷來是官場的規矩,當官的趕上窮縣,就盼著鬧災,一鬧災十有□□都能升官。”
鳳娣道:“這些人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難道就不想想這官是用百姓的命買來了,數萬條命背在身上,他們晚上能睡得著嗎,再說,他不過一個七品縣官,上頭還有府衙呢,再上頭還有巡撫,難道這些人都坑瀣一氣,便無視朝廷國法,良心呢?”
鄭豐略沉吟道:“青城縣的縣太爺後頭根兒硬,便巡撫大人也要禮讓三分,且……”說著看了鳳娣一眼道:“是個熟人。”
鳳娣一愣:“熟人?你說這個混蛋我認識?”
鄭豐點點頭:“是常志。”
鳳娣愕然,狗寶道:“你胡說的吧,怎麼可能,你說的常志可是原先咱們慶福堂出去的那個?”
鄭豐苦笑一聲道:“雖我是後頭提上來的,原先卻是冀州府城南鋪子裡的夥計,當時常志是掌櫃的,哪能認錯。”
狗寶還是搖頭道:“不能,不能,常志我是知道的,他爹孃都死在瘟疫上,他僥倖得活,當初從慶福堂走的時候,還跟我說,要當一個為民做主的好官,怎麼能變成這樣,不行,我得去問問他。”
鳳娣道:“你去了有什麼用,再說,慶福堂,四通當,青城縣都有鋪子,他若真怕,哪還敢如此明目張膽,再說,如今他是太子爺門下的奴才,想來是仗著這點兒,才敢如此。”
狗寶道:“我還是不信常志是這種人。”
鳳娣道:“常志比一般人機靈,更有手腕,即便如此,以他的出身,想短短兩年就外放成了一方父母官,也著實不易。”
言下之意就是若沒有非常的手段絕無可能,鄭豐跟狗寶道:“其實我也不信,你畢竟來的晚,我跟他可是共事了一年呢。”
正說著,忽的外頭夥計進來道:“常大人來了,要見掌櫃的,說有事商談。”
鄭豐看向鳳娣,鳳娣道:“你讓他進來,躲到裡頭去,倒要聽聽他跟你說什麼?”
鳳娣坐在裡屋炕上,狗寶把簾子放了下來,聽見腳步聲,彼此寒暄過,接著是常志的聲音:“鄭豐,咱們也不是外人,今兒我來是給你送一條發財的道。”
鄭豐道:“常大人拿我打趣呢,哪有發財的道。”
常志道:“慶福堂的規矩你我都知道,每月的工錢是一樣的,雖能養妻活兒,若想過的好,就得指望月底年底的分紅銀子,這青城縣可是個窮縣,不說比江南京城,就是定州府登州府也比不上,更何況,今年黃河又決了口子,可以想見,今年臘月二十三青城縣的鋪子要墊底了,這墊底的,可是一文分紅都沒有,雖說有喜面,那才幾個錢啊,夠幹什麼使的。”
鄭豐道:“我本來就是一個夥計,如今熬上掌櫃的,這工錢也儘夠使的了,咱平民老百姓,也不想著穿金戴銀,能吃飽穿暖沒病沒災就行,我娘那兒一個勁兒囑咐我好好幹呢,不能辜負了東家的信任。”
常志道:“我說你怎麼這麼傻呢,你幹上一輩子,能有幾個銀子,就算你不為你自己著想,你家那兩個小子,你就不想想,他們長大了,還想讓他們跟你一樣,當一輩子夥計不成,若銀子多了,就能給他們請先生唸書,唸了書將來若能考個功名,可是光宗耀祖,這才是正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