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呢,這會兒見他轉來,忙迎上來問究竟,周勇把帽子摘下來扔給她,甩簾子進屋,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道:“當初我就說,好好在慶福堂裡頭應這份差事,雖說發不了大財,咱們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卻也綽綽有餘了,你非聽了夏家婆娘的話,攛掇我去延壽堂,這才幾天,夏家就完了,延壽堂關了門,我舍了這張老臉求餘忠,那老傢伙臉一酸,讓我另謀高就,想這冀州府,除了慶福堂,還有哪兒能尋得好差事,這以後擎等著喝西北風吧,我看這個年也別他娘過了。”
他婆娘聽了氣的不行:“你莫著急,待我去尋太太。”
周勇道:“你快歇歇是正經,如今餘家可是大公子當家主事兒,求太太能有用?”
他婆娘道:“你怎麼傻了,大公子可不是太太肚子裡生的嗎,小時候我成宿成宿的抱著長起來的,難道連這點子情分都沒有,說起來也稀奇,大公子可是病了這些年,怎忽然就好了,都能出來主事了,那天在府衙外人山人海的,等我擠到前頭去,官司都散了,倒是沒瞧見人,行了,你在家坐著,等去府裡走一趟,好生給太太磕幾個頭,怎不賞咱們口飯吃。”
說著略收拾收拾。就往餘府去了,從角門進去,剛進東正院就見廊上立著清兒跟麥冬,心裡咯噔一下,忍不住有些怵,她自然不是怕鳳嫣,卻真怵頭鳳娣,別瞧年紀不大,那小臉一掉,嘴裡的話扔出來真比刀子還利,一想就讓人怕。
有心回去,卻想起家裡的男人,一咬牙走了過去,麥冬清兒兩人一見她,別開頭裝沒瞧見,周大娘暗裡憋氣,心說主子長了本事,連跟著的丫頭都能耐起來了,德行吧。
撩開簾子進了屋,春桃一早聽見動靜,得了太太的眼色,忙迎了出來,見了周大娘,扯她到一邊兒道:“大年下的,你怎麼來了,今兒二位姑娘在太太這兒呢,不好說話兒,你改天再過來吧。”
周大娘心說,在就在,便二姑娘再厲害,還能吃了自己不成,現如今又不是她當家掌事兒,自己怕她做甚,再說,正是大年下,今兒勢必把當家的差事要下來,不然,等慶福堂一開張,那櫃上一個蘿蔔一個坑,哪還有她家男人的事兒呢,這個道理她比誰都清楚。
想到此,推開春桃,扯著嗓門道:“太太,春燕給您拜年來了。”說著快走幾步,撩簾子進去了。
王氏見她這般不知事兒,心裡這個恨啊,暗道,怎就不長點兒眼色,非撞上來,春桃急忙跟進來,要扯她出去,周勇家的哪裡肯,給王氏見了禮,見鳳嫣鳳娣在下首坐著,忙湊過去福了福:“兩位姑娘安好。”
鳳嫣一見她就想起那天在這兒院裡鬧的那副嘴臉,自是不待見,哼一聲道:“想必大娘比我們好,謀了好差事,望著發達呢。”
周勇家的不想這位平日不言不語的大姑娘會這般衝她幾句,臉色有些訕訕,瞧了眼鳳娣,鳳娣卻連一眼都沒看她,在哪兒抿了口茶,轉手遞給鳳嫣:“大冷的天,快吃口熱茶暖暖身子,倒是太太這裡的茶好,熬得不濃不淡正得味。”
鳳嫣接了過去,王氏笑道:“瞧你這話說的,茶還不都一樣,只今兒的茶是春桃瞧著熬得,她比那些婆子底細,方才得味兒,你若喜歡,回頭把春桃撥你屋裡專候著給你烹茶,這可是難得的清閒差事,不定她都樂死了。”
鳳娣道:“便太太捨得,我可也不敢要,媽媽是太太跟前得用的人,我要去了算怎麼回子事,難得這麼個忠心不二的,太太也真捨得,真給了我,回頭不定要怎麼後悔呢。”
兩人一遞一句的說話兒,聽著是平常的閒話,可落進周勇家耳朵裡,就覺得句句都有深意,王氏撂下手裡的茶碗,瞥了周勇家的一眼道:“大過節的,我還說你沒閒功夫過來呢,怎今兒得了空?”
周勇家的藉著這個由頭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太太您可得看顧著奴婢些,現如今,我那男人沒了差事,成日在家吃酒耍渾,掄起拳頭來,不認是誰瞧不順眼就打,說奴婢是喪門星,連個差事都要不來,奴婢也是實在沒法兒了,才舍了這張老臉來求太太,太太就可憐可憐奴婢,讓他回慶福堂吧,奴婢這兒給您磕頭了。”說著咚咚的磕了兩個頭。
王氏暗瞥了鳳娣一眼,見這位二姑娘眉眼不動,就跟沒聽見似的,本來還煩春燕不知事兒,這會兒卻轉了個心思,自打上回南街當鋪那檔子事兒傳到後院,轉過天兒牛二家的就給鳳娣尋由頭髮落出去了。
大過年的差事沒了,底下的人瞧在眼裡,心裡都有了譜,雖二姑娘嘴上沒說,可你真傳個試試,牛二家的例子在前頭擺著呢,誰還敢往後院裡頭傳事兒,不是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