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目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顧亭運走過來,酈遜之迷迷糊糊睜開眼,正想起身,顧亭運搖了搖手。
“你且歇著。我吩咐他們燉了肉湯,今趟,你應該有胃口吃肉。”
酈遜之苦笑,連日來的血腥,讓他沒了食慾,此時被顧亭運一提,竟是飢腸轆轆,饞蟲亂爬。他掙扎站起,道:“顧相,你也累了,不必招呼我,你先歇歇。”顧亭運扶住他,笑道:“我躲在城中,看你廝殺拼盡力氣,哪能算得上疲累?”
酈遜之振奮精神站起,道:“燕夜辰既已逃走,各州府兵可趁機收復失地,請顧相與我聯名上書給皇上。”顧亭運道:“世子儘可便宜行事,不必事事請命。我已發文給各州縣,讓他們痛打落水狗。”兩人相視而笑。
諸將清點死傷。是役,寧陵守軍死傷兩千三百餘人,燕家軍重傷加燒死的則有七千餘人,兩軍交戰時又死傷九千多人,船艦燒去七成,其餘也都殘破,逃走的僅有一成船艦,俘虜五千餘人,糧車燒去八成。燕家軍僅有兩千多步兵,及四千騎兵在燕夜辰帶領下逃離寧陵。
憑藉路驚眸內應之力,酈遜之與顧亭運一方大獲全勝。酈巽被安然救出入了寧陵,但酈家軍的虎符依然在燕夜辰手中,這是唯一美中不足之事。
遠在江北的雲翼大營中,酈伊傑收服燕家諸將後,立即命陸爽往兩淮大營送出兩封密信,聯絡凌伏及酈屏。酈家自有一套傳信的手段,故陸爽將訊息傳出後,即刻領了酈家的人趕回,酈伊傑身邊便多了一群貼身護衛。
不過燕楓確已心死,不僅封閉了與翔鴻大營的訊息傳遞,更告知酈伊傑昭遠大營佈署及聯絡密法,由得酈家人去操縱兩地情報往來。燕楓知道他這樣做,是絕了所有後路,卻能保下燕家的最後一絲血脈。他固然會成為世人眼中不忠不義的叛徒,但若燕陸離戰敗,株連九族的殺頭大罪卻會因他此舉而免除。
是英雄還是罪人,那時誰又能說得清?
兩日過去,燕楓竟熬出一半花白頭髮,形容憔悴不堪。諸將看了,各懷感慨。一些原本怨恨不平,暗生心思想要驟然發難的人,突然體會到他的苦處,想到世事蒼涼難料,對燕楓的恨意不由淡了。
酈伊傑又是個極善籠絡人心的帥才,連日來不停安撫燕家軍上下,幾個與他交好的燕家大將,出面維持各軍秩序。燕陸離欲造反之事,畢竟對士兵說的都是勤王,此時只說京城局勢穩定云云,一般軍士倒不疑有它。
江留醉那日見了酈伊傑的氣概,自豪之餘,深有所悟。浪跡江湖這段日子以來,阿離與酈伊傑是他最為折服的人,此時兩人的樣貌舉止彷彿重疊在一處。想到阿離,他不覺又記起從阿離那裡學到的內功及劍法,一有空閒便在心頭揣摩,隨時演練體悟。
心劍的修煉最重境界,這幾天住在雲翼大營中,看多了兵營操練那種驚天動地的氣勢,江留醉修煉的心劍便又多出一種殺伐決斷的鐵血之氣,出手比往常凌厲了很多。他見成效驚人,索性跟了酈伊傑四處在軍營裡走動,每當酈伊傑與燕家諸將商討局勢,江留醉便在一旁細心揣摩諸人心境脾性,為劍法多添一分變數。
酈伊傑有意培養兒子的應對,他看出江留醉天性自然,並不多加約束,但話語中不乏提點之意。他與江留醉自認親後,一是時局緊迫身處虎穴,二是為免生疏尷尬,始終不曾坐下來深談。兩人便借巡營的事由,在與燕家諸將的交談中,偶爾相視一笑,或是心有靈犀地對望一眼,慢慢地由疏到親。
有時涉及軍中機密,江留醉不宜介入,他就踱步到各軍中觀看操練。他是外人身份,有人看不順眼,遂在將士們歇息時,故意尋事挑釁。江留醉滿腦子修煉,正好拿來練劍,於是專心致志演出心劍的劍意。他起點本來就高,再加上失魂點撥,尋常將士怎是對手?好在江留醉為人熱情義氣,贏了也不自傲,那燕家軍中看他不喜的人,幾次輸了之後,漸漸對他有了認同。
在雲翼大營的第三天午後,酈伊傑手持兩封書信,露出了笑意。江留醉笑問:“莫非是遜之有信?”酈伊傑搖頭道:“這是酈屏和另一位大人的來信。”江留醉聽見酈屏的名字,知道兩淮大營大局已定,鬆了口氣,可酈伊傑語出神秘,那另一位大人不知是誰。
酈伊傑注視雲翼大營的燕家軍,很快就會有兩淮大營的將士前來監控營地,而他也是時候轉道北上,全力阻攔燕陸離入京。
申時,酈屏領兵進入大營中,他帶領的人不多,專程來接酈伊傑。至於收編燕家軍的事,凌伏另派了一支兵馬,隨後趕來。為示誠意,酈屏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