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怎敢在公主面前傲氣?公主既知臣心意,即可向太后講明。遜之本就不是趨炎附勢的人,這駙馬的寶座讓別人去坐便是。”他說到末了,也有賭氣之意。
少陽公主介面道:“誰做駙馬,這是我的事,你憑什麼管?”酈遜之深覺與她爭論,實是無理取鬧,撇過頭去不再理會。
少陽公主自覺講多錯多,心下也奇怪,不知自己到底想幹什麼。
謝紅劍走過來,伸出食指,輕輕擋開她抵著酈遜之咽喉的劍,淡然地道:“你鬧夠了沒有?”少陽公主平時只忌憚謝紅劍一人,乖乖地收了劍,聲音也低了,“師父,我……不是故意,我只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收回劍,心裡竟舒服了些,看了酈遜之一眼。
他抬眼望天,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
謝紅劍看著她,這個傻孩子怕是不知自己在做什麼,臉色和藹了幾分。“此事既是太后的主意,找世子也沒用。我和皇上與世子還有事,你先回去。”
龍佑帝興致甚好,巴不得少陽公主早些回去,也說道:“少陽,你的事朕會和母后說。若真不願意,誰也不會逼你。要再胡鬧,朕懶得和你囉唆,只好請天宮主點你的穴,讓你安靜會兒。”
少陽公主委屈地道:“我不過是想弄清楚……”她看了酈遜之一眼,他木著臉,眼裡全無她這個人,遂頓足道:“我聽你們的,那,我回去了。”
她傲氣全無,垂著眉眼,欲走還留之際,見酈遜之依然望天,怒氣里加了寒意,狠下心大聲對龍佑帝道:“皇兄,你一定要為我做主。”走得比來時更急。
她把怨氣發洩在飛奔的步伐上,邊跑邊覺得心中難過。她被說不清的心緒牽引,只想見酈遜之一面,卻不知該說什麼。正好太后的事讓她有了個由頭,可她竟說了一番根本不該說的話,此時悔得簡直恨不得咬下舌頭賠罪。
但轉念一想,雖然她的話說得不動聽,可酈遜之太不給她這個公主面子,一點兒不懂得討好逢迎,分明是看不起她。早知結局是這樣,少陽公主想,就該在他身上砍上一劍。
她忍不住可憐起自己,為什麼偏對這個人念念不忘?
龍佑帝等少陽公主走後,見酈遜之臉板得如同朽木,不禁一笑:“遜之,少陽胡鬧,你別放在心上。”酈遜之點頭,這才放鬆僵了的臉:“遜之明白。”
龍佑帝道:“天色已晚,她這麼一鬧,你也乏了。且先回去,一切事你便宜處置,有事尋天宮主便是。”酈遜之知龍佑帝急著去找他的“盈紫妹妹”,便恭敬地行禮,準備告辭。
正在此時,一絲風聲打破了平靜,酈遜之突感強大的壓力侵來,迅疾擋在龍佑帝面前,喝道:“去!”袖底推出一道氣流。風中裹著一個暗色的身影,滴溜溜轉了幾圈,如鬼魅般停在不遠處。
黃昏中,夕陽裡,一人紅衣飄飄,傲然地望著亭中的三人。
他的眼倦如渴睡的晚風,冷似冬夜的呼嘯。酈遜之和謝紅劍全身戒備,一動不動地注視他的一舉一動。龍佑帝武功尋常,也像模像樣地拉開架勢,即便他永沒有機會出手。
帝王,美人,高手,那人都不放在眼中。他用獨有的冷漠而不屑的眼神看著他們,嘴角似笑非笑,彷彿這世上無人值得他多流連一刻。那孤傲中找不到寂寞,找不到殺氣,卻另有一種凌厲。
酈遜之看著他紅豔勝火的披風與衣衫,心跳陡然加快。似乎不需要說出姓名,紅衣走到哪裡,都有一身氣派讓人知曉他的身份。那一種紅,如血,如生命中的最絕望與最熱情。望著這個年紀輕輕便名滿天下的人,酈遜之心頭先湧出的情感,竟不是如何去對付他。
謝紅劍秀眉稍蹙即展,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顯翠亭周圍登時出現數十位勁裝打扮的宮女,腰配長劍。她走近紅衣,朱唇輕啟,悠然笑道:“閣下想必是紅衣,不知有何貴幹,擅闖我天宮?”
紅衣盯著她,掃了一圈四周的宮女,並不回答,臉上譏諷之意更甚。龍佑帝悄聲問酈遜之:“紅衣是誰?”酈遜之愣了愣,道:“皇上別擔心,他不過是個殺手。”右手腕一搖,掌心落進三顆菩提慧珠。
龍佑帝的眼很酸,撇開頭向酈遜之,又問:“什麼殺手,這般囂張?”紅衣通身的氣魄讓他生出一絲羨慕,不禁再度打量紅衣,可眼睛仍覺刺痛,忙避了開去。
酈遜之沒來得及回答,謝紅劍手下宮女耐不住紅衣的氣焰,提劍喝道:“大膽狂徒,竟敢對天宮主和皇上不敬,還不快立地求饒,束手就擒?”另有數名宮女齊聲叫喊,要紅衣趕快投降。
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