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被兩名敵人一左一右夾住。他轉身橫掃,將其中一名敵人的雙腿砸斷。另外一人立刻欺身靠近,橫刀直抹他的肩胛。
沒等他轉身迎擊,已經倒在地上,雙腿斷折的左武侯士卒突然向前滾了兩滾,雙手緊緊抱住他的戰靴。雄闊海被絆了一個趔趄,勉強沒有跌倒,卻眼睜睜地看著一把橫刀再度砍向了自己的面門。
就在此時,他的親兵放棄對手,用盾牌擋住了敵人的橫刀。旋即,親兵悶哼一聲,被斜刺裡伸過來的長矛捅了個對穿。血忽地一下噴了雄闊海滿臉,一片刺眼的殷紅中,他看到自己連名字都沒記住的親兵倒了下去,雙目中充滿的不甘。
“兄弟!”雄闊海就像自己的心臟被刺透了般,痛吼連聲。他根本不配當人家的校尉,除了讓屬下送死之外,別無所長。手中大棍帶著懊悔和仇恨,風一般掄起來,掃飛距離自己最近的持刀隋兵。緊跟著,他手起棍落,砸向正在自己袍澤身上向外拔長矛的隋軍小卒,將對方的頭盔和腦袋同時拍進了腔子裡。
“保護校尉大人!”“保護校尉大人!”訓練有素的洺州軍士卒吶喊著,奮力向雄闊海靠攏。弟兄們的喊聲和鮮血讓雄闊海漸漸清醒起來,放棄了逞勇鬥狠的狂熱,接連擊飛數名敵手,重新攏入弟兄們中間。大夥相互照應著再度集結,由鬆散的長隊集結成銳利的三角陣,長兵器在前,盾牌和朴刀護住兩翼,弓箭手居中,整整齊齊地向既定目標推進。
重新運轉起來的戰陣,殺人效率遠遠高於單打獨鬥。數息之間,擋在面前的隋軍便被大夥齊心合力沖垮。“殺散他們!”雄闊海大吼,帶領隊伍轉身,欺向自己左側的隋軍士卒。一名身穿旅率服色的人試圖重新組織隊伍,被他從地上抓起一根長矛投過去,“轟”地一聲刺飛出半丈之遠。血肉從半空中濺落,繽紛如雨。隋軍士卒被嚇了一跳,沒等做出反應,雄闊海已經被部屬們簇擁著逼上,刀矛並舉,血肉橫飛。
距離戰陣最近的隋軍士卒以生命捍衛了左武侯的榮譽。他們身後的左武侯精銳看著自家袍澤在眼前倒下,怒火萬丈,死戰不退。當這一層隋軍士卒也如樺樹皮般被從人群外圍剝落後,其他大隋士卒傻了眼。恐懼瞬間從心底湧起,壓住了榮譽感。有人丟下兵器,哭喊著逃向遠方。戰團立即如同積雪遇到了熱湯,接二連三地崩潰出許多大洞。更多的人開始哭喊著逃命,左武侯底層軍官們倉促集結起來的這一支陣列土崩瓦解。
“校尉,轉頭!”有人大聲提醒。雄闊海聞言,迅速壓制住心中尾隨追殺的衝動。他帶著麾下士卒轉身,發動整個戰陣攻向自己的右方。已經被對手強大的戰鬥力驚得不知所措的右側敵軍慘叫一聲,轟然而散。
“轉身,轉身,向西北方殺!”雄闊海抹了把臉上的血和眼淚,大笑著命令。歷時數月,他終於讓自己溶入了洺州軍中。剎那之間,心中的痛快無以名狀。
第四章 采薇 (三 上)
作為整個攻擊序列的前鋒,段清在戰鬥開始階段所遇到的阻力反而不及雄闊海等橫向攻擊的隊伍所遇阻力大。**僅僅是在衝入敵軍大營的前一瞬間,他的部屬被倉促迎戰的當值弓箭手射倒了十幾個,接下來的很長一段路途內,攻擊便猶如摧枯拉朽。
很多左武侯計程車卒還沒等從睡夢中被驚醒,便稀裡糊塗地死在亂刀之下。個別反應機敏摸起放在枕頭邊的兵器衝出帳篷,卻來不及穿鞋,被地面上的碎石和袍澤的屍體絆得步履蹣跚。幾名嘍囉兵衝上前,三兩下便能解決掉他。順帶著從地上抄起一支無主的火把向帳篷裡邊一丟,空氣中瞬間便充滿了屍體被燒焦的味道。
火光、濃煙、人喊、馬嘶,還有順著夜風飄來的嘈雜號角,官兵們分不清到底有多少土匪殺入了自家大營,習慣了令行禁止的他們接受不到任何來自中軍的指示。“別亂跑,原地結陣,原地結陣!”一名底層軍官喊得聲嘶力竭,試圖將衣衫不整的袍澤們收攏到一塊。幾枝冷箭飛來,射穿他沒有穿鎧甲的身體,將恐慌和絕望一同釘在了地上。
“只殺不俘,只殺不俘!”一邊指揮著身旁的弟兄奮力前衝,段清一邊喝令。他沒有心思給予對手憐憫,並不是因為殘忍,而是因為袍澤們的父母妻兒的性命都寄託在這一戰上。若勝,至少半年以內官軍無力過河西窺。萬一戰敗,對手同樣不會給他和他的妻兒老小任何慈悲。他們是賊,敵人是兵,自古兵賊勢不兩立。雖然湊近了細看,雙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都是濃眉大眼,滿臉風霜。都是黑色的頭,黃色的面孔。
不用他提醒,弟兄們也懂得如何增大獲勝的把握。敵我雙方人數基本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