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鳴叫互相聯絡,越聚越多,越聚越有信心,漸漸地凝聚成一個楔形戰陣,緩緩向不遠處的敵軍大營靠去。
左武侯的兵馬沒想到漳水河在這個季節已經可以擺渡而過,更沒想到洺州軍膽敢主動渡河向他們發起進攻,所以營地幾乎沒有設防。只是延續正規官軍的傳統,在營牆附近派了幾小隊人定期巡邏,一個個被凍得蔫頭耷拉腦袋,鼻涕在燈光下溜了老長。
“吹角!”程名振當機立斷,揮手命令。
“嗚嗚,嗚嗚,嗚嗚——”淒厲的叫聲突然在夜幕中炸響,沉悶宛若驚雷。不待角聲停滯,他將手中長槊向前一指,大聲斷喝,“出擊!踏營!”
“踏營!”作為前鋒計程車卒齊聲吶喊,跟在身為鋒刃段清背後疾撲向前。沒等他們衝入敵軍的營牆,程名振手中的長槊再次舉了起來。“踏營!”早已迫不及待的王飛一聲斷喝,率領麾下部眾大步前衝。
“嗚嗚,嗚嗚,嗚嗚——”左武侯大營瞬間從夢中被驚醒,發出了刺耳悲鳴。稀稀落落的羽箭陸續從營門附近射了出來,幾名前衝中的嘍囉不幸中箭,慘叫著跌倒。他們的慘叫聲瞬間被袍澤們的怒吼聲吞沒。“踏營!”“踏營!”“踏營!”一波接一波的洺州士卒如海浪般拍向敵軍,將弓箭手們的抵抗頃刻間拍成了齏粉。
左武侯當值計程車卒很快便支撐不住,掉頭向自家營地深處逃竄。葛布做的帳篷被一座接一座推倒,扔上搶來的燈籠火把,連同帳篷裡尚在掙扎求生計程車卒一道點燃。間或有隋軍提著褲子從火光中跑出來,立刻被附近的洺州士卒砍翻在地。無論他是否還有力氣抵抗,喉嚨間再補一刀,血光映著火光噴起了老高。
雄闊海牢牢記住王二毛的叮囑,寸步不離地跟在程名振身後。很快,他就發現這個任務索然無味。作為整支隊伍前鋒的段清和王飛二人殺得太狠,根本沒給後面的人留下多少“閒撈”。好不容易看到幾個從濃煙中衝出來的潰兵,沒等雄闊海拎著棍子衝上前,早有手快的袍澤用弓箭解決了麻煩。幾次之後,他便失去了耐心,扯著嗓子衝著跟自己搶攻的部屬大吼起來。經受過嚴格訓練的弟兄們卻沒人理睬他這個新來的校尉,該放箭時放箭,該補刀時補刀,一個個依然故我。
“給我來打!”雄闊海不敢離開程名振的帥旗太遠,又不擅長放冷箭,氣得大聲嚷嚷。亂軍之中,這種做法無異於給對方的弓箭手提供襲擊目標,幾枝冷箭隨即從遠處燃燒中的帳篷後向他飛了過來,貼著他的面頰掠過。“有本事上來跟爺爺單挑!”雄闊海一邊躲閃,一邊怒罵。如同一隻困在囚籠裡的猛虎。沒人接受他的挑戰。兩軍交手的當口,個人的勇武能發揮的作用微乎其微。身為領軍校尉的他所發揮出來的戰鬥力甚至不如一名持盾牌的朴刀手。至少對方還能用木盾護住身體,結伴衝向羽箭飛出處,將負隅頑抗的隋軍弓箭手殺死。而他卻顧得了自己顧不上別人,連一條合適的將令都發不出。
好在這種情況沒持續多久。程名振很快就發現了雄闊海處境尷尬。命人將他叫到身邊,低聲吩咐道:“你帶本部弟兄向西北方衝,見到營牆後再回頭來尋我。沿途放火,把敵營攪得越亂越好!”
“王……。”雄闊海非常樂於接受這個安排。但又不願意違背自己的承諾,戀戀不捨地支吾。
“亂軍之中,敵人未必能找上我。你儘管去,無論碰到誰,只殺不俘!”程名振自信地笑了笑,大聲命令。轉過頭,他又衝著親衛吩咐,“吹角,命令各路弟兄儘管向前,見到營牆後再返過頭來跟我匯合!”
“諾!”雄闊海和眾親衛一道答應,然後帶領本部袍澤轉身衝出了指揮核心。離開主將,他立刻如魚得水。所有歸他掌管的部屬跟在其身後形成一條拖拖拉拉的長隊,從主力中分出來,橫著攪進了左武侯大營。
主攻方向兩側的敵軍受到的壓力較小,還沒有完全陷入混亂。在個別經驗豐富的低階軍官和老兵的招呼下,他們慢慢彙整合團,等待命令發起反擊。雄闊海衝出了六十餘步後,便遇到了第一波集結起來的敵軍。雙方立刻都變得兩眼血紅,毫不猶豫地撞在了一處。擋住雄闊海等人,洺州軍顧及不到的側面便會有更多的官兵集結。一旦被雄闊海將阻攔衝破,即便中軍及時傳來將令,官兵們也沒有能力去執行。
左武侯是大隋十二支主力之一。幾十年來戰功赫赫,所以將士們視榮譽甚於生命。洺州軍背後便是自己剛剛建立起來的家園,後退半步,就等於把老婆孩子的性命交予人手。雙方都沒有後退的理由,雙方都奮不顧身,一接觸便不死不休。雄闊海掄起大棍砸飛了一名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