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層紙,紙上有一
封信,信封上寫著‘溫氏兄弟同拆’幾個字。我見那幾個字
似乎不是六叔的手筆,就把信交給大伯伯。他並不拆信,說
道:‘下面是甚麼東西?’我把那層紙揭開,下面是方方的一
個大包裹,包裹用線密密縫住。大伯伯道:‘六嫂,你拿剪刀
來拆吧。六弟怎麼忽然細心起來啦?’六嬸拆開縫著的線,把
包袱一揭開,突然之間,包裹嗖嗖嗖的射出七八支毒箭。”
青青驚呼了一聲。袁承志心想:“這是金蛇郎君的慣技。”
溫南揚道:“這件事現今想起來還是教人心驚膽戰,要是
我性急去揭包袱,這條命還在嗎?這幾支毒箭哪,每一箭都
射進了六嬸的肉裡。那是見血封喉、劇毒無比的藥箭,六嬸
登時全身發黑,哼也沒哼一聲就倒地死了。”
他說到這裡,轉過頭厲聲對青青道:“那就是你老子乾的
好事。這一來,廳上眾人全都轟動。五叔疑心是我使奸,逼
我開啟包袱。我站得遠遠地,用一條長竿把包袱挑開,總算
再沒箭射出來。你道包裹裡是甚麼珍珠寶貝?”青青道:“甚
麼?”
溫南揚冷冷的道:“你六爺爺的屍首!給斬成了八塊!”
青青吃了一驚,嚇得嘴唇都白了。溫儀伸手摟住了她。
四人靜默了一陣。溫南揚道:“你說這人毒不毒?他殺了
六叔也就罷了,卻把他屍首這般送回家來。”溫儀道:“他為
甚麼這樣做,你可還沒說。”溫南揚道:“哼,你當然覺得挺
應該哪。只要是你姘頭乾的事,不論甚麼,你都說不錯。”
溫儀望著天空的星星,出了一會神,緩緩的道:“他是我
丈夫,雖然我們沒拜天地,可是在我心中,他是我的親丈夫。
青青,那時我比你此刻還小兩歲,比你更加孩子氣,又不愛
學武,甚麼也不懂。這些叔伯們在家裡兇橫野蠻,無惡不作,
我向來不喜歡他們,見六叔死了,老實說我心裡也不難受。那
時我只覺得奇怪,六叔這麼好的武功,怎麼會給人殺死。只
聽得大伯伯拿起了那封信,大聲讀了起來。這件事過去有二
十年了,可是那天晚上的情形,我還是記得清清楚楚。那封
信裡的話,我也記得清清楚楚。”
“大伯伯氣得臉色發白,讀信的聲音也發顫了,他這麼念:
‘石樑派溫氏兄弟共鑑:送上令弟溫方祿屍首一具,務請笑納。
此人當年汙辱我親姊之後,又將其殺害,並將我父母兄長,一
家五口盡數殺死。我孤身一人逃脫在外,現歸來報仇。血債
十倍回報,方解我恨。我必殺你家五十人,汙你家婦女十人。
不足此數,誓不為人。金蛇郎君夏雪宜白。”
她背完那封信,吁了口氣,對溫南揚道:“七哥,六叔殺
他全家,此事可是有的?”
溫南揚傲然道:“我們男子漢大丈夫,入了黑道,劫財劫
色,殺人放火,那也稀鬆平常。六叔見他姊姊長得不錯,用
強不從,拔刀殺了,又有甚麼了不起?本來也不用殺他滿門,
定是六叔跟她家人朝了相,這才要殺人滅口。只可惜當時給
這兔崽子漏了網,以致後患無窮。”溫儀嘆道:“你們男人在
外面作了這樣大的孽,我們女子在家裡哪裡知道。”
溫南揚道:“大伯伯讀完了信,哈哈大笑,說道:‘這賊
子找上門來最好,否則咱們去找他,還不知他躲在哪裡呢?’
他話雖這麼說,可十分謹慎,仔細盤問我這奸賊的相貌和武
功,當晚大家嚴行戒備,又派人連夜去把七叔和八叔從金華
和嚴州叫回來。”
袁承志心中奇怪:“怎麼他們兄弟這麼多?”青青也問了
起來:“媽,我們還有七爺爺、八爺爺,怎麼我不知道?”溫
儀道:“那是你爺爺的堂兄弟,本來不住在這兒的。”
溫南揚道:“七叔一向在金華住,八叔在嚴州住,雖是一
家,外面知道的人不多,哪知這金蛇奸賊訊息也真靈,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