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沒有!我沒有!你們快去找太醫啊!快去找太醫啊!快去救救他!”到了這個關頭,盈袖反而哭不出來了,她睜大眼睛,看向那些指責她的人群,但是那些人都是一張張空白的面容。
盈袖再也受不了這樣的刺激,一下子暈倒在謝東籬身邊。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如同在海里游泳,波浪載沉載浮,不知要將她帶向何處。
模模糊糊間,她來到一個奇怪的地方。
那裡四周都是黑的,但是卻又有很多星光閃爍,像是滿天滿地的螢火蟲。
有兩個人站在鋪天蓋地的螢火蟲中間說話。
螢火蟲雖多,光線卻並不亮。
她只能隱隱約約看見那男子穿著大紅喜服,長髮披肩,頭束大紅喜帶,背對著她。——正是謝東籬的背影!
“東籬!你還活著!”盈袖欣喜萬分地奔了過去。可是她發現無論怎樣跑,都無法靠近對面的人。
謝東籬對面站著的,正是剛剛在喜堂上出現的那個奇怪女子。
“她心裡有事,不對你說。對你這樣,你還要娶她?在她孃親和弟弟之間,她選擇了娘和弟弟,放棄了你。你還要跟她成親?跟一個根本不把你放在心裡的人成親?”那女子激動地質問謝東籬。
謝東籬點頭。道:“是,我們都看得出來她有心事。她這樣做有原因的。你有沒有想過,她寧願這樣做。也不願跟我說,是什麼原因?”
“是什麼原因?”
“因為我不是她最信任的人。她的苦惱、煩悶和難過,只能留在心裡……”
“這就是她的錯!她應該把一切都告訴你!”那女子舉起雙手大叫,還跺了跺腳。
“不。這不是她的錯,這是我的錯。是我讓她覺得不夠強大。無法完全信任,所以她無法開口。我明白她的心思。她為了她在乎的人,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哪怕是自己一輩子的幸福。——我不怪她。我只心疼她。”謝東籬溫和地道。
那女子被這話激怒了,惱道:“這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其實真正的原因,就是她心裡沒你!她配不上你!這個世上沒有人配得上你!只有我能夠千秋萬載陪著你!——跟我回去吧。不要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我們的人一直在找你!——你……你真的忘了我嗎?師父?”
盈袖聽到這裡,不可遏制地尖叫起來。
謝東籬冷漠地道:“我不認識你。你認錯人了。”頓了頓,又道:“我只有一個徒弟,你不是她。”說著袍袖一拂,一陣勁風拂過,滿天星光立刻消失了。
……
“東籬!東籬!”盈袖一下子跳了起來,腦袋在轎頂上狠狠撞了一下,砸了個包。
她摸著頭上的包,把剛才的噩夢頓時忘了後面一半,只記得自己當堂悔婚,謝東籬吐血不治身亡的情形。
“袖袖,到了。——你怎麼了?沒事了……沒事了……”謝東籬正好掀開轎簾,看見盈袖抱著腦袋叫痛,頭上的大紅蓋頭早就落在地上,頭上的珠冠東倒西歪,臉上現出薄薄的汗珠,氣喘吁吁,似乎剛剛繞京城跑了一圈一樣。
盈袖怔怔地看著謝東籬,一把抓住他的手,心裡百感交集。
看見他還活著,真好!
等下她如果真的要悔婚,他會不會真的和她的夢一樣……
謝東籬伸出手,輕輕揉著盈袖的頭頂,摸到那個包,臉上露出忍俊不禁的神色。
盈袖瞪了他一眼。
謝東籬馬上將手從那個包那裡移開,給盈袖扶正腦袋上的珠冠,從地上撿起大紅蓋頭,給盈袖蓋在頭上,再把喜綢的一端塞在她手裡,溫和地道:“跟我走,沒事的。”
他捏了捏盈袖的手,“等下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信我。我不會有事,你也不會有事,你一家都會沒事。”
盈袖抿了抿唇,閉著眼跟他下了大紅喜轎。
“起樂!”
謝家門口的吹鼓手也敲敲打打奏起了花好月圓百年好合的喜樂。
盈袖睜開眼睛,看見腳下的大紅金絲緞地衣,心裡一動,跟她夢裡見過的一模一樣!
她記得跨過門檻的時候,那門檻下方的地衣上還有一小塊金絲起線的地方。
到了過門檻的時候,她不由自主往那個地方看過去,正好看見了那塊金絲起線的地方,頓時愣住了,她停下腳步。
“怎麼了?快走吧!謝五夫人,馬上就要到了!”喜婆在旁邊殷勤說道。
盈袖定了定神,快步追上前面的謝東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