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CIA真正代表什麼(美國中央情報局的縮寫也是CIA)。”我帶新生們遊覽校園時故意壓低聲調逗他們。我第一次遊覽校園時,學長也這麼逗我,我覺得很好玩,如今我也試著把這種校園精神傳承下去。哈佛的視覺藝術大樓是一幢頗具爭議的建築,由法國建築師勒?科爾比西埃設計,它同樣也被拿來開玩笑。經典的玩笑話是:“大家都以為建築人員把設計師的圖紙看倒了。”
然而,我仍感受到強烈的文化衝突,幾乎難以克服。我適應不了和年輕的男同學住得如此鄰近,尤其是讀三年級時艾略特大樓成為男女生混合宿舍,我感覺很不舒服。一看到有男生在洗衣房裡,我就得等他們走了以後再進去洗衣服。我搬到艾略特會館後,這個問題才解決。我和室友約蘭達?科德茨基合住一個套間,有我們自己的浴室,還有很大的公共洗衣房。
我最開始想攻讀心理學,但是一發現心理學專業要上醫學和動物解剖的課程,就覺得噁心。於是我選了比較政治學。這下父親可高興壞了,他悄悄地給拉德克利夫校長瑪麗?邦廷寫信,請她多加引導,教我學好政治學課程。邦廷女士曾和藹地問我,將來準備做什麼。但她從沒跟我提過父親的信。後來的事實證明,攻讀比較政治學對我來說確實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透過在哈佛的政治學學習,我對巴基斯坦的認識比我之前置身其中時還要深刻。“當一個警察在大街上舉起手來對人們說‘停’,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而當你或我對別人這樣做時,卻沒有一個人停下來。這是為什麼?”約翰?沃馬克教授在以“革命”為題的新生討論會上向我們發問。“因為憲法和政府授予警察執行法律的權力。他有權對行人說‘停’,這是合法的,而你我卻沒有這種權力。”
我對沃馬克教授的課很著迷。我大概是唯一生活在獨裁統治下的學生。沃馬克教授僅用一個例子便點出了巴基斯坦在阿尤布、葉海亞?汗以及後來在齊亞?哈克統治下法律缺位和藐視法律的狀況。那些獨裁者實施統治的權力是他們自封的,而不是人民賦予的。我第一次弄明白,巴基斯坦人民為什麼沒有應聲而“停”,為什麼要反對這種統治。哪裡沒有合法的政府,哪裡就是無政府狀態。
在我讀大學二年級時,一個合法的政府就要在巴基斯坦誕生。1970年12月7日,葉海亞?汗終於舉行了巴基斯坦13年來的首次大選。而在世界的另一端,在坎布里奇,我徹夜苦讀,身邊守著電話。當母親打電話告訴我說父親和人民黨在西巴基斯坦獲得壓倒性勝利,一舉拿下國民議會128席中的82席時,我高興得差點跳起來。在東巴基斯坦,人民聯盟領導人謝赫?穆吉布?拉赫曼在沒有對手的情況下,贏得了絕對多數。“祝賀你!”第二天很多素不相識的人向我道賀,他們是從《紐約時報》上得知我父親勝利的訊息的。
但是歡欣喜悅沒有持續多長時間。穆吉布不但沒有同我父親及西巴的代表們合作,一起制定東、西巴都能接受的新憲法,反而策動東巴完全脫離西巴聯邦政府鬧獨立。我父親一次次地呼籲穆吉布維持巴基斯坦的完整統一,願意和他共同努力,取代葉海亞的軍事政權。但是穆吉布頑固不化,拒絕透過政治途徑解決分歧。他這種一意孤行的做法,我至今仍然堅決反對。東巴的反叛者響應了他要求獨立的號召,奪取了機場。孟加拉的居民拒絕繳稅,在聯邦機構任職的孟加拉族職員開始罷工。到了3月份,內戰一觸即發。
3 阿爾—穆爾塔扎的沉思:初嘗民主(4)
父親仍然沒有放棄努力,繼續試圖同穆吉布談判,希望維護巴基斯坦的完整統一,希望避免東巴遭到軍事鎮壓,這是軍事當局很容易做到的事情。1971年3月27日,他正在東巴首府達卡同穆吉布舉行新一輪會談,最讓他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葉海亞?汗派兵來鎮壓叛亂。父親獨自呆在賓館裡,看到達卡火光沖天,硝煙瀰漫。他對將軍們最終訴諸武力痛心疾首。在6000英里以外的坎布里奇,我也感受到悲痛的一幕。
搶劫,強姦、綁架、暗殺不斷髮生。我剛到哈佛的時候,沒人在意巴基斯坦,而現在人人都開始議論她,而且大家都在譴責我的祖國。剛開始,我不相信西方報刊上有關巴基斯坦軍隊在叛亂的東孟加拉暴行虐施的報道。根據父母每週寄來的巴基斯坦官方報紙,一時的叛亂已被平息下去。那麼,這些譴責——達卡被燒為平地,軍隊開進大學處決學生、教師,殺害詩人、作家、醫生和律師——都是真的嗎?我搖頭不信。據報道,成千上萬的難民四處逃亡,其中死於巴基斯坦戰機低空掃射的人不計其數,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