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綠鳴被來折來翻去,又不能出聲,連動下小手指也不能,只得且不去理他。
宋青谷慢慢地摸著他汗溼的身體,拿過丟在床底下的枕巾給他擦著,以往他們喜歡做完了去洗澡,可是因為苗爸爸在這裡,不好驚動他。
宋青谷看著苗綠鳴的側面,汗溼的頭髮貼在額頭上,月光輕盈地打在他臉上,映出一種玉石一般的光澤,他睡覺的時候,永遠都是蜷得象蝦米,往常睡大床還行,小床就太擠了,他就只好把自己團得更小一些。
宋青谷從身後摟著他,突然說:“綠啊,你會不會把我們的事跟家裡人說呢?”
苗綠鳴嘩地如流水一般地轉過身來,黑暗裡可以看見他睜得大大的眼睛,“不不不,你不是想。。。。。。。”
宋青谷被他眼睛的驚慌給嚇到了,那種恐懼,如果打在靈魂上的烙印。於是他拍拍他:“嚇成這樣幹嘛?我也沒說現在就說。”
苗綠鳴貼近他的臉,幾乎著對著他的耳朵說:“我。。。。。。我不敢。真的,你不知道,我媽媽,還有我大舅舅,如果知道了,比叫我死還可怕。”
宋青谷說:“那你瞞一輩子?還是說以後你還要去結婚呢?”
苗綠鳴攀住他的胳膊,整個人抖起來:“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有一段,成績不好,我媽媽說的,寧可跟我一塊兒去死,也不能看我給她丟人現眼。我們苗家的孩子,絕不能讓人看不起的。”
正說著,可能是手指碰到了桌頭櫃,上面的一個小鬧鐘咣地一聲掉到了地上。
那響聲寂靜裡聽來跟打雷的效果差不多。
苗綠鳴嚇得身子一下子僵直了。
只聽得那邊苗爸爸的咳嗽聲,然後起床的聲音,拖鞋踢踏聲,衛生間的門被拉開的聲音,然後是苗爸爸回房的聲音。
宋青谷不是被苗爸爸的動靜嚇著的,是被苗綠鳴嚇著的。
他搓著他冰涼的臉頰低聲急促地說:“綠綠,綠綠,吸氣吸氣!”
好半天苗綠鳴才撥出一口長氣,居然笑了起來,“還好還好。”他拉了宋青谷的手:“給我時間,”他慢慢地說,“多給我一點時間。時間。好不好?好不好?”
宋青谷說:“好。”
他想,他真是沒有想到這小猶太的情況這麼複雜。也是,天底下象他宋青谷這樣有兩對爸媽卻又好象沒有爸媽的人能有幾個?罷罷罷,給你時間,並且,給你做個榜樣吧。
苗爸爸在這裡又住了兩天說是要回去了,這次的專案挺順利。臨走前,說是想請宋記者吃頓飯,正好那兩天宋青谷趕節目忙得要死,就婉拒了,說:“以後吧,以後有的是機會的伯父。”
苗爸爸說:“以後,不一定有這樣的機會。”
當時宋青谷與苗綠鳴誰都沒有在意,後來,才明白這話的意思。這的確是唯一個他們可以面對面以吃飯的形式來交談的機會了。
送走了苗爸爸,苗綠鳴大大地鬆了口氣。
宋青谷也恢復了他那賴賴的樣子,開著玩笑:“我說綠綠啊,原來你爸爸是回民啊。”
苗綠鳴說:“是啊。正宗的回民呢。”
宋青谷說:“那你豈不是也是回民?我看你吃肉吃得挺香的嗎。”
苗綠鳴笑道:“我民族是隨我媽的。我媽是漢人。可是我繼承了我爸爸他們回民的高鼻子。”說著,仰起臉來,向上翹翹鼻子。
果然,宋青谷想,小猶太臉上鼻子長得最好,挺秀小巧,半點多餘的肉也無。
宋青谷說:“說起來,你爸還真是長得象阿拉伯人。跟阿拉伯人一樣,面無笑容。那天我替他搬東西,他冷不丁衝我笑一下,倒給我嚇一跳。啊!”宋青谷一拍大腿:“我知道你爸長得象誰了,象拉登!乖乖,幸好你爸沒有生在阿拉伯國家,不然一準給綁去做了拉登的替身。”
苗綠鳴氣得啞口無言,很不爭氣很孩子調兒地回道:“你爸才象拉登,你爸薩達姆!”
那天晚上,他們兩個就誰的爸爸更象拉登或是薩達姆進行了激烈的討論,然後又用肢體語言探討了一下,仍未得出任何明確的結論。
常徵知道了這事以後,笑得差一點兒從椅子上跌下去,她下結論道:“這事兒我得說句公平話,第一,這證明,男人要是幼稚起來,沒底。第二,寶貝的爸爸我沒見過,可是說句良心話苞谷,就你爸爸那派頭,真的有點子象薩達姆!”
說起宋青谷的爸爸,苗綠鳴就想起,好象宋青谷有很久很久沒有回過家了,一個城裡邊住著,他反倒沒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