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
從這以後,一連多天,玉嬌龍總是夜行晝宿。香姑伯她磨壞身體,也曾苦苦勸她,可她偏是不聽。香姑拗她不過,也就隨她去了。
一天夜裡,玉嬌龍從安川動身,駕著馬車向保定方向趕去。
行到半夜,前面出現了一片茂密的樹林,乘著朦朦的月色看去,只見墨濃濃的一片,令人莫測幽深。玉嬌龍來到林邊,不覺也停馬猶豫片刻。香姑看了心裡害怕,說裡面可能伏有強人,央求她等候天明再過。不料香姑不說強人還好,她這樣一說,玉嬌龍一咬唇,揮鞭竟向林中闖去。那林裡盡是參天古樹,枝葉茂密得不見一點星光。馬把頭埋得低低的,几子全用鼻子探路。摸索了約莫兩個時辰,才算穿出樹林,面前又出現了一片遼闊的沼澤地帶。道路兩旁全是人高的蘆葦。風吹葉響,蘆影移搖,似覺處處伏有魑魅,真比林中一片漆黑還更令人悚怖。走著走著,來到一條河邊,卻只見一河滔滔的波滾,不見了路。原是夜來突泛春水,淹沒了堤橋,斷了去路。前是河水,後是蘆林,玉嬌龍進退不得,只得住馬停車,等候天明。不料人靜神馳,一陣難堪的倦言突向玉嬌龍襲來。
她便趁此躲入車內,緊偎著香姑,一會兒便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糊中,她忽然感覺到一縷淡淡的亮光射了進來。她一下警覺到車簾被人挑開了。玉嬌龍猛喝一聲:“誰?”
喝聲剛落,她已撥劍護身閃了出來。只見車旁有一人影,連退連應:“是我。我是羅豹。”
玉嬌龍略一定神,猶帶餘驚地問道:“原來是你!你從何來?為何深夜在此?”
羅豹警覺地向車上看了看,說道:“一言難盡。請問車上坐的是兄臺何人?”
玉嬌龍並未答話,遲疑片刻,跳下車來,用劍住車旁一指,兩人便向那邊沙灘走去。
在離車百餘步遠之處停立下來後,羅豹低聲說道:“我遵照仁兄指點,在保定周圍打探我哥哥下落,一直毫無蹤跡。不料昨日在保定,從一位在府衙當差的朋友處,獲得一個訊息,說兩月前在霸縣殺死徐把總的那漢子,已在雄縣落網。雄縣衙門詳文到府,保定府官疑他即是曾在德州晝闖公堂劫殺州官孫人仲的羅虎。特行文雄縣,命將人犯解來保定候處。雄縣縣衙已於昨晨起解,料計當於今晨路過前面樹林,我特從保定連夜趕來,準備就在林中動手,救我哥哥。”
玉嬌龍聽到這一訊息,心裡猛然一怔,不覺暗暗叫苦,寒透身心。心想:“攔路劫奪,豈不是公然和官府作對,這簡直是種反叛行為,那還了得!”她忙又急切地問道:“除攔劫外可還有別的辦法?”
羅豹:“還可乘夜劫獄,可已來不及了。”
玉嬌龍:“怎的來不及了?”
羅豹:“保定乃京城咽喉之地,朝廷駐有重兵,府衙內捕快巡邏中強手不少,等他解到那裡就更難得手了。”
玉嬌龍:“你就孤身一人前去?”
羅豹:“我在江湖上也還有幾個可以共生死的朋友,只是遠水近火,何況這等行事非同小可,我也不欲連累於人。”
玉嬌龍只覺心頭被絞得一陣劇痛,她的思緒煩亂已極:自己長年朝思暮想,現在又日夜追尋的心上人,而今竟落到這般地步,哪能不救!自己就為他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但劫犯殺差乃是對朝廷的叛逆行徑,這事斷不能為。玉嬌龍真感進退兩難,她茫然無計了,只心神不定地問道:“你這去能否救得了他?”
羅豹:“這隻好聽天由命了。我死倒不足借,只恐毀了哥哥。但事已至此,也只有孤注一擲了。”
玉嬌龍眼前閃出了即將在林中發生的種種險惡情景,她心裡一陣緊縮,呆呆地站在那兒,幾乎喘不過氣來。
羅豹仰起頭來向天上看了看,焦躁地說:“天已快亮,我該去了。”說完,他一轉身,快步向蘆叢道上邁去,一瞬間便消失在夜色中去了。
玉嬌龍心煩意亂地回到車旁,香姑已鑽出車來坐在駕座上了。玉嬌龍一言不發,只在車旁走來走去。香姑忍不住了,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玉嬌龍:“那漢子的哥哥被雄縣縣衙捕去,已起解保定,今晨將從這裡經過,他準備去後邊林裡救他哥哥。”
香姑:“我已猜出他哥哥是誰來了。”
玉嬌龍猛吃一驚:“是誰?”
香姑:“準是那個叫仇雙虎的大哥。”
玉嬌龍:“你何以知道是他?”
香姑:“那天他來找你打架,我在車裡就已看出,差點也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