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春華狡黠一笑,又拿出系在頸項上那一寸長半寸寬的黃金小算盤來,道:“放了你也行,準備賣身給我抱琴樓多少年哪?一個朝廷命官,少說也值個十萬緡吧!”
胭脂無奈地喚了聲:“花奴,先做正事!”
慕容春華笑著答應一聲,手一拂開了鵝籠。大白鵝搶在白水部前面擠出鵝籠,呱呱叫著,從烏桃臉上飛過,拉了泡稀屎。白水部也帶著一臉鵝啄的紅痕,連滾帶爬地鑽了出來。
差點被遺忘的烏桃恨不得永遠被忘掉呢,可惜這是不可能的。
三個人都圍了上來,望著地上這個終於收穫了所有人注意力的人肉粽子。
“怎麼辦?”另兩個問。
一頭鵝毛的白水部恨聲道:“揍一頓再說!”
三個白水部一擁而上,將烏桃一頓狂扁。
足足細細地揍了一刻鐘,把烏桃打得滿臉桃花開,白水部才喊住手。他蹲在烏桃身邊,掰開他口裡藤條,沉聲道:“說,是誰派你來的?”
烏桃即刻唸咒,一股黑氣從口裡箭一樣衝出,卻被慕容春華輕飄飄一掌扇滅。
胭脂拿手裡的花枝指定他。藤條猛然緊了一倍,深深地勒進他的皮肉裡。她脆聲喝道:“老實點!”
白水部彈了下他臉上的腫包,道:“那人與你說過我的本事沒有?”他手掌一張,樹林裡的露水瞬間飛集,結成一根冰棒,冰棒兩頭又迅速爆開,變成尖利無比的繁複冰花。他微微一笑,將這樹冰花在他眼前搖晃,另一隻手按在烏桃的肚子上:“你腔子裡的水,我也如此照辦好不好?”
烏桃一怔,拼命搖頭。
白水部勸他:“你為人辦事,不過求些好處,哪裡犯得著搭上性命?還是早些吐露於我,免吃苦頭。”
見他黑睛轉動,慕容春華一抬下巴,道:“你可想清楚了。方才只是一點皮肉傷,挨點拳腳而已,要是我們真用法術對付你,哪有這麼好過?”
烏桃忙道:“我說,我說,是宣徽南院使、河陽三城節度使、同平章事……”
一語未了,突然狂沙撲來,遮天蔽日。
三個白水部被吹得東倒西歪。胭脂急叫:“閃開!”
慕容春華忙抱住還呆愣著的白水部就地一滾。
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自天而降,帶起的勁風從白水部鬢邊掠過,一下就削下了他兩莖頭髮。那物赫然是一把疾劈而下的黑劍,裹挾在森冷冰寒的劍氣之中,近它三尺草葉皆折。烏桃最後發出了一聲可怖的慘叫,脖子就被這利劍斬為兩截!
慕容春華、白水部和胭脂隔著這血濺三尺的一幕驚詫相視。這劍來得太快,他們自己都是險險避開,更沒時間去護著烏桃。胭脂定睛一看,失聲道:“玄蛇劍!”
說時遲,那時塊,凌空掠來一個道士,正是薛蓬萊!他長臂一伸,抓住烏桃首級,便要踏空遁走。胭脂率先反應過來,手中花枝在身前一劃,飄然幻出亂紅千點。空氣像凝固了一般,點點花瓣停在空中,不時有規律地流動轉移,從一個法陣變成另一個法陣。見他上下四方已被花瓣法陣封住,白水部、慕容春華各擎一道光芒在手,向當中大力一擊!
薛蓬萊忙用玄蛇劍一擋,堪堪擋住慕容春華的攻擊,背後卻生受了白水部一記冰凌,身形踉蹌,便要墜下。
慕容春華手上燃起一團紫火,迅如流星地補上一擊,卻像擊在了什麼硬物上,發出一聲清越的長鳴。
鏗嗒一聲,硬物墜地,薛蓬萊卻平空消失了!
三人驚訝不已。白水部去拾那物,才虛碰便燙得縮手,原來這是薛蓬萊鏡遁用的菱花小鏡。鏡面已被慕容春華剛才打出的那團紫火化成了銅水,無法繼續追蹤了。
慕容春華上下翻看鏡子,悻悻地嘆息一聲,望向地下沒了腦袋的烏桃:“這位巫士,對不住了,真沒想要你性命。”
夕陽已經沉沒。天下地下一片幽紫,很快就將陷入黑暗。地上那殘缺不全的屍體被沉默地罩上了一層朦朧暮色,也顯得沒那麼可怕了。
慕容春華用白茅給他編了個腦袋,念動咒訣。土地翻湧下沉,像是張開了一張嘴,徐徐吞入了烏桃的屍身。胭脂將一枚桃核丟在土包上,用法力催生嫩芽。轉眼枝柯搖曳,長成了偌大一株桃樹。她輕輕一嘆:“生老病死,花開花落。萬物無有中來,如今你先變回去了。來年此地滿樹繁花,也算你沒白來一遭。”
三人乘了木鳥,緩緩飛上微亮的夜空。
***
薛蓬萊抓了烏桃頭顱,在黑暗中左衝右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