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她親自替楚亦凡打起簾子,將楚亦凡讓進正屋。
雖是初春,楚亦可的屋子卻沒開窗,屋裡有一股濃重的藥味。床帳挽起,楚亦可穿著厚重的夾衣,鬆鬆挽著頭髮,露著一張蒼白憔悴的容顏。
沈夫人坐在一邊,臉色縱然不好,卻還是一臉關切:“你莫急,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把心放寬了,好生靜養……我帶了些滋補的藥材,知道你們府裡不缺,但好歹是我的一番心意。不管怎麼樣,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就跟我自己親生的女兒也差不多了……”
說著說著,沈夫人聲音哽咽,竟扯下帕子拭起淚來。
楚亦可垂著頭,臉上紅白交加,竟是又羞又愧的神情。
楚亦凡有些不解,只是屋裡兩個人都沒往這看,竟是剛才雛菊那一嗓子也沒能驚動二人,當下只得放重腳步,咳了一聲道:“亦凡見過沈夫人。”
沈夫人雙肩一震,立時回過神來,迅速的袖起了帕子,抬起頭看向楚亦凡,眼裡閃過一抹幽怨,隨即笑道:“是六侄女啊,你也來看你二姐姐?”
楚亦凡行了禮,這才道:“二姐姐困在屋裡養病,閒極無聊,故此我來陪二姐姐說話解解悶。”
她和沈夫人不熟,兩人也沒什麼感情,這麼多年,連見面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因此這會兒說什麼話都不合適。
要開玩笑,沒那麼親密,要勸阻,又有點矯情,索性楚亦凡就在一旁垂眸斂目,端茶奉水,只盡服侍之能。
沈夫人又坐了坐,便起身要走,只囑咐楚亦可:“你好好養著,想吃什麼想要什麼,我叫青瀾給你送來。”
楚亦可怏怏的,沒什麼精神,道:“伯母不必再費心了,倒叫侄女心裡不得勁,我沒什麼想吃的,也沒什麼想要的……就是這心裡不得勁。”
“你這孩子……”沈夫人嘆一聲,想要說什麼,終是掠了一眼楚亦凡:“凡事都講究個緣份,這是天命,我不怪你,你自己也別鑽了牛角尖。”
再嘆一口氣,沈夫人帶人走了。
楚亦可頹然的靠下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楚亦凡道:“二姐姐想是累了,你好生歇著,有事只管叫——”
楚亦可卻幽幽的道:“你別走。”
楚亦凡道:“我不走。”
楚亦可半晌沒出聲,許久才問道:“你覺得,青瀾哥哥怎麼樣?”
楚亦凡嘲弄不屑的輕笑了聲,道:“也就那樣吧。”
楚亦可同樣嘲弄的笑道:“你還真是……做了幾年郡主,就真當自己是郡主了?他哪點不好?”
楚亦凡無謂和她爭,只道:“郡主也罷,我從沒覺得我就高人一等。當年沒記到母親名下時,我也沒覺得自己就低人一等。至於旁人怎麼看我,我從來都不計較。沈大公子固然哪裡都好,但他對我不好,我為什麼要覺得他好?”
楚亦可沒作聲,只哼笑了兩聲,才道:“你倒是個有福的。”
楚亦凡可從來不吃虧,聽這話便反問道:“我?有福?二姐姐說錯了吧?要說有福,咱們姐妹,連大姐姐都算上,誰能比得過二姐姐有福氣?那簽上怎麼說來著?您可是王后的命。”
楚亦可忽然坐起身來,直直的瞪著楚亦凡,倒把她嚇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刻,她的眼神有些陰狠:“你還記得法因寺的事?”
楚亦凡坦然的回眸,道:“當然,難得出去玩一趟,雖然籤抽的不怎麼好,不過能換換地,也是不錯。只不過沒能有幸去山上看看風景,聽說那裡的野杜鵑開的煞是熱鬧……”
楚亦可涼涼的道:“你那麼喜歡,怎麼沒去看,倒急匆匆的走了?”
楚亦凡悻悻的道:“是安王爺說人多事雜,叫我沒事不許亂跑,免得生事,所以只好留作遺憾了。不過,人生不如意實在太多,不差這麼一點……”
楚亦可氣的渾身直哆嗦。
楚亦凡一向都這麼說話,看起來似乎全無心機。可原來都是錯看,她今日字字句句都戳中了自己的心痛之處,是不是成心的故意的?
楚亦可氣的冷笑道:“你這位義兄還真是體貼,對你這個妹妹好的無可挑剔。也難為你,把這外路來的什麼王爺當成嫡親哥哥,對他的話倒是言聽計從……”
楚亦凡笑道:“話也不是這麼說,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安王爺和王妃娘娘對我的確沒的說,既是好話,我為什麼不聽呢?我又不痴又不傻,自然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又幾斤幾兩,哪敢高攀什麼王爺?更知道誰才是我的嫡親哥哥……”